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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人魚姬
第一章從莫老太太說起
世界上的事情常有出人意表之處,有時,看似完全不相干的兩件事情,在經(jīng)過許多時間后,才被發(fā)現(xiàn),這其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以下我所要記述的事情,在發(fā)生的時候,當事人并沒有意識到這其中的關聯(lián),但一切塵埃落定后,才霍然醒悟,原來幾十年前一件看似不起眼的事情,會對幾十年后產(chǎn)生如此大的影響。
事情須得從五十年前的莫老太太說起。五十年前,莫老太太還不是一位老太太。那時,她是正值雙十年華的少婦,剛剛嫁給莫超凡不久。
莫老太太的夫家是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娘家更是王族之后,她自己則是一位俠女,因慣使一雙分水峨眉刺而得到擒龍女的美稱。
而她的丈夫莫超凡不僅與她門當戶對,而且武功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因為莫超凡相貌俊美,年幼便獨自行走江湖,少年時便得到小白龍的外號。
他因知道莫老太太被稱為擒龍女,心中甚是不服,事事與莫老太太做對,兩人不打不相識,反而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緣。
莫老太太十九歲與莫超凡結(jié)婚,婚后生活甚是和睦恩愛。過了一年,有一日,莫超凡忽然收到一位少年同知的信,請他同船去日本一趟。
莫超凡在家中住得久了,他的本性本就是靜極思動,剛剛新婚燕爾,日日在家中陪伴夫人,雖然說是兩情相悅,但到底還是少年人心性,便與夫人商量。
莫老太太也不是一般的女子,丈夫日日陪伴在自己的身邊,雖然覺得幸福甜蜜,但她也是江湖中走慣的,認為男人不該如此,竟也毫不挽留。
莫超凡被稱做小白龍,不僅陸上功夫一流,水下功夫更是有不凡的造詣。他知道朋友約他同船去日本,其實就是請他去做保鏢。其時日本海峽,時而會有海盜出沒,來往商船經(jīng)常會請一些武功不凡的人同行。
莫老太太對莫超凡的功夫向來很有信心,象這樣普通的事情,她完全不放在心中。誰知莫超凡去后一個月,忽然傳來消息,說是那一艘商船離奇失蹤。
消息最初是來自一些剛從日本回來的商人,他們說有一艘商船,在經(jīng)過日本海時被一場奇怪的風暴卷走了。他們所說的這條名叫訪仙號的船,正是莫超凡所乘坐的那條船。
風暴來得很是忽然,離這艘船不遠的地方還有另一艘船仁愛丸。
這一條航線原則上講是很安全的航線,除非是被海盜阻截,否則出事的機率很小。兩船的船長都是漫不經(jīng)心,用無線電說著一些插科打諢的笑話。
此時,仁愛丸上的船長,忽然聽見訪仙號上的船長驚呼了一聲,“那是什么?”
仁愛丸船長連忙向著望遠鏡望去,這兩艘船離得實在不遠,用望遠鏡便能互相看見對方。
只見訪仙號的前方,出現(xiàn)了一條黑色的細線,那線從天一直連到海,如同頂天立地的一條長柱。
仁愛丸船長失聲驚呼:“是龍卷風!”
此時訪仙號船長顯然也想到了這是龍卷風,他驚呼道:“為何會有龍卷風?”
在日本海峽遇到龍卷風的機會也并不是全無可能,但機會很少。而且有經(jīng)驗的船員對于海上的氣候多少都有一些預知能力。
這一天,風和日麗,萬里無云,海面水波不興,氣候也很是宜人,不冷不熱。象這樣的一個好天氣,在海面上旅行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仁愛丸船長也覺得詫異,以他幾十年的航海經(jīng)驗,在這樣的天氣里是不應該有龍卷風出現(xiàn)的。
但海上的氣候本就是瞬息萬變,任何絕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發(fā)生的。
仁愛丸船長忙道:“小心應付!
他立刻傳令下去,命船員密切監(jiān)視龍卷風的方向,并且在望遠鏡中緊張地注視著訪仙號。
只見那條黑色的細線以極快捷的速度向著訪仙號移動,而訪仙號也全力向著龍卷風的側(cè)面行馳,想要避開這場風暴。
然而無論訪仙號如何努力,終于還是無法超過龍卷風的速度。那條黑線越來越接近訪仙號,最終將訪仙號吞沒入其中。
仁愛丸船長甚是焦急,一邊呼喚著訪仙號船長的名字,一邊向著海岸發(fā)出求救信號。
但訪仙號船卻顯然已經(jīng)和他們失去了聯(lián)系,無論仁愛丸船長怎么呼叫,都沒有任何回應。
那龍卷風甚是奇特,一將訪仙號吞沒之后,便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過不多久,海岸救援隊的直升飛機便飛了過來,這個地方離日本海岸已經(jīng)不遠,因此,救援來得很快。
但此時,那龍卷風已經(jīng)消失不見。仁愛丸船長將龍卷風消失的方向向直升飛機匯報,飛機向著那個方向追去。
一直搜索了幾個小時,卻全無所獲。
一艘船被龍卷風正面撞上的結(jié)果,不用說,大家也心里有數(shù)。這船能夠幸免的可能性只有萬一,通常的情況是船體會粉身碎骨。
救援隊繼續(xù)努力了兩天,希望能夠找到幸存者。但奇怪的是,海面上干干凈凈,不要說是幸存者,就連船只的一點碎片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這便有些奇怪的,就算是訪仙號已經(jīng)是龍卷風中變成了齏粉,但至少應該有一些船只的碎片留下來。哪怕是一些木片,或者是船上人員的衣物,至少會有一些這樣的東西飄浮在海面上。
然而奇怪的是,救援隊搜索了附近幾十海里的區(qū)域,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就算是一件極細小的東西也沒有留下來。
龍卷風再厲害也不可能將一艘船消失的如此徹底。
因而救援隊便又生出了一些希望,也許訪仙號并沒有被龍卷風摧毀,而是很幸運地被吹到了另一個地方。
這在以前被龍卷風襲擊的案例中也偶然會發(fā)生,當然這種機率很小。
救援隊繼續(xù)契而不舍地搜查,但無論如何努力,都沒有辦法找到訪仙號。在兩個星期后,沒有收到訪仙號的任何消息,救援隊只好宣布訪仙號已經(jīng)失蹤。
兩個星期的時間,無論訪仙號被吹到了哪里,都應該回來了。就算是路程太遠,無法返回,也至少應該有消息發(fā)回。如果訪仙號已被損壞,造成無法旅行,而又沒有遇到過往的船只,那么兩個星期的時間,就算再找到訪仙號,上面的人們必然因為缺糧缺水的問題而無法存活。
消息傳來后,莫老太太毫不遲疑,立刻便也買舟出海。她即被稱為擒龍女,水中功夫當然了得。
莫老太太親自駕船,在訪仙號失事的地方搜索。她的搜索方式與直升飛機完全不同,因為訪仙號已經(jīng)失蹤了一個月,她也沒有存著萬一的希望,但至少要找到船只的殘骸,使她能夠知道訪仙號到底是已經(jīng)沉沒海底,還是仍然有可能存在。
如果訪仙號仍然存在,她便要將訪仙號找出來,哪怕到時候船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
莫老太太所駕的船也不是一般的船,而是一個小型的潛水艇,她不僅在海面上搜索,而且潛入海底搜索。
只要一看到有可疑的沉船,她便換上潛水服,親自到那個地方去看個清楚。這樣足足又搜索了幾個月,沉船倒是發(fā)現(xiàn)了許多,但沒有一艘是訪仙號。
莫老太太雖然是一個很堅強的女性,但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敗,看來找回訪仙號的可能性已經(jīng)是零。
到此,莫老太太不得不放棄,由于長時間的潛水,雖然她武功了得,而且水性又異乎常人,但仍然給她的聽力造成了很大的傷害,致使莫老太太在決定放棄后不久,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一只耳朵聽力消失了許多。
莫老太太也不回國,反而在日本逗留了許久。在此期間,她積極地查閱各種資料,了解日本海峽的龍卷風歷史。
從記載上看,日本海峽的龍卷風發(fā)生情況并不算頻繁,但也不算罕見。龍卷風發(fā)生的機率處于世界其它海峽的平均水平。
而訪仙號失事的那一天,氣象記錄,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在任何其它的地方都沒有目擊龍卷風的報告。
而且除了仁愛丸以外,也沒有任何其它的船只有龍卷風目擊報告。
也就說是,那個龍卷風發(fā)生在極小的區(qū)域,而且迅速便消失不見了。否則,不可能沒有其它的人看到這個龍卷風。
如果是在極小的區(qū)域內(nèi),那么訪仙號不應該被龍卷風帶到很遠的地方,為何無論如何搜索都找不到訪仙號的蹤跡?
莫老太太百思不得其解,事實上不僅是她百思不得其解,海岸救援隊也一樣百思不得其解。
海上失事的船只很多,但無論多大的風暴,總會有一些殘骸留下來。而訪仙號消失得如此徹底,簡直就象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莫老太太又繼續(xù)在日本逗留了一段時間,仍然沒有任何消息。她不得不回國,但即使是如此,她仍然堅信莫超凡沒有死。只要一天沒有發(fā)現(xiàn)莫超凡的尸體,她就絕對相信莫超凡沒有死。
莫老太太回家后,也不戴孝,仍然過著與以往一樣的生活,她實在是一個很堅強的女性,雖然心中憂愁,卻完全沒有表現(xiàn)出來。
誰知又過了數(shù)月,大概是訪仙號失事一年以后。有一日,當莫老太太早上起來,如常地打開房門,忽然看見莫超凡站在自己的門外。
莫老太太吃了一驚,用手揉了揉眼睛。她當然知道自己不會產(chǎn)生幻覺,但一年以來,幾乎所有的人都失望了,連莫父莫母也對莫老太太說過不要耽誤了青春這樣的話。想不到,一年之后,莫超凡卻又會忽然出現(xiàn),出現(xiàn)得如同他的消失一般的忽然。
揉了揉眼睛后,莫超凡仍然站在那里,一臉滿不在乎的笑容。
莫老太太雖然堅強無比,此時也一下子覺得頭暈眼花,雙腿一軟,就要倒在地上。莫超凡連忙用手攬住她,“怎么?看見我回來了,高興成這樣?”
莫老太太用力推了他一把,又哭又笑著說:“你還回來干什么?大家都以為你死了。”
莫超凡哈哈大笑:“我怎么會死?象我這樣的人想要死也難啊!”
莫老太太雖然急著想知道莫超凡這一年到哪里去了,但她到底是一個不一般的女子,只是說:“你見過公婆了嗎?你去了一年,他們都老了十歲!
莫超凡道:“我一回來就急著見你,哪里有時間見他們啊!”
莫老太太說:“那快去見見他們吧!要是他們見到你,不知道會高興成什么樣子!
兩人攜手到了父母房外,莫超凡一邊敲著門,一邊大聲說:“爹娘,我回來了!”
莫氏二老見到莫超凡自然又有一陣激動。激動過后,莫母首先問道:“超凡,你這一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莫超凡微微一笑:“訪仙號在海上遇到了風暴,船體破碎,船上的人全都死于非命。而我因為水性特別好的原因,抓著一塊木板在水面上漂流。后來,我被一艘漁船所救。那艘漁船上的漁民住在日本附近一個很小的島上,他們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我那時受了很重的內(nèi)傷,一直吐血不止,只得在島上養(yǎng)傷。而島上又沒有什么藥品,因而一直過了將近一年,才總算把傷養(yǎng)好。”
莫母聽了很是擔心,忙問:“是哪里受了傷?快去醫(yī)院檢查一下。”
莫超凡笑道:“傷已經(jīng)好了,再檢查也查不出什么了。我一養(yǎng)好傷,就立刻回家,他們因為與我語言不通,除了供給我飲食之外,也一直無法與我交流,所以我連托人給你們帶個消息都不能!
莫母便絮絮叨叨地問了許多關于那個島上的生活,包括一日三餐之類。莫超凡都一一回答,聽起來無懈可擊。
莫老太太一直在旁邊聽著,她雖然沒有問什么,但她想問的,莫母都已經(jīng)問了。然而她卻心里疑惑,莫超凡如果在島上養(yǎng)傷,即使是語言不通,也不可能一年都無法傳個消息回家。
她雖然心里疑惑,但她卻也不多說什么。這一日,莫母又急忙通知了許多親朋好友,便有人陸續(xù)來拜訪,一直忙到深夜。
直到兩人回房后,莫老太太才問:“你所說的都是真的嗎?”
莫超凡微笑道:“你不相信我?”
莫老太太輕嘆:“你覺得我應該相信你嗎?”
莫超凡握住莫老太太的手,叫著她的小名:“無論我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心里永遠都只記掛著你!
莫老太太聽他這樣說,心里也便有數(shù),他必然隱瞞了些什么,但她很相信莫超凡,認為他既然不說,必然有不說的理由。她便笑道:“睡吧!這幾天會有許多人來家里看你,你一定很忙!
莫超凡見莫老太太不再追問,卻仍然心里有所歉疚一般,又道:“我娶了你,真是前世的福份。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有的時候,知道了反而不如不知道的好!
莫老太太見他這樣說,便笑道:“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都會永遠支持你。”
此時,莫超凡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極繁雜的情緒,莫老太太雖然看得很清楚,但她生性豁達,雖然疑惑不安,卻只做不見。
兩人久別重逢,自然是云雨纏綿,恩愛倍至。
過了數(shù)月,莫老太太便有了身孕,不久后產(chǎn)下一個男孩。
莫超凡對這個孩子極是寵愛,起名叫莫言愁,希望他能夠一生快樂,永無憂愁。一家人果然快快樂樂地過了十年。
這十年來,莫超凡也很是正常,而且不再行走江湖,只是在家中陪伴妻子。莫老太太雖然覺得莫超凡自從失蹤了以后,就變得有些與以前不同,但她認為,莫超凡只是因為年歲漸長,又有幾死還生的經(jīng)歷,人就變得謹慎起來,不再象是以前一樣少年輕狂。
十年之后,莫老太太已經(jīng)是三十左右的婦人,雖然保養(yǎng)得法,但到底年紀大了,又有了一個孩子,已經(jīng)與二十左右的少婦不可同日而語。而莫超凡卻仍然象是十年前一樣,全沒改變。不僅眼角沒有一絲皺紋,氣色精神也如同少年人一般。若是不認識兩人的,一見他們,都以為莫老太太是莫超凡的長輩。
莫老太太也漸漸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有一日,她對著鏡子梳妝,開玩笑似地說:“超凡,我一直覺得很疑惑,這十年來,你幾乎沒有任何改變,而我越來越老,也許再過幾年,我就會成為一個老太太,而你仍然年輕英俊。”
莫超凡聽莫老太太這樣一說,臉色一變,他走到莫老太太身后,仔細地端詳著鏡子。兩人一前一后映在鏡子里的容貌對比之下,更顯得莫超凡年輕英俊,莫老太太卻正在衰老。
莫超凡若有所思地看著鏡子:“我也覺得奇怪,為什么我一直沒有變老。連你都感覺到了嗎?”
莫老太太當時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一笑:“男人本來就比女人老得慢,我只是擔心,等我老了,你還是如此年輕,到時候,你就會對別的女人感興趣了!
莫超凡笑道:“怎么會呢?你再老也是最美麗的女人,別的女人如何能夠與你相比。”
兩從嘻嘻哈哈地說笑了一會兒,莫老太太對于此事也不放在心上。
誰知過了幾日,莫超凡忽然又失蹤了。這一次,他是留書出走,信上只寫了幾行字:“我的身上發(fā)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想要知道答案。我可能會離家一段時間,善待我兒莫言愁。你還年輕,如果不能等待,就另擇良婿吧!”
信很短,沒頭沒尾。其時,莫氏二老都已經(jīng)過世,莫超凡一走,莫家便只剩下莫老太太與莫言愁兩人。莫老太太將信仔仔細細看了幾遍,她實在無法相信,前一日兩人尚且如此恩愛,第二日,莫超凡就會離家出走。而且他走以前沒有任何預兆,連一點離愁別緒都沒有流露出來。
從信上看,莫超凡雖然說是離家一段時間,但卻又說讓她另擇良婿,似乎這一段時間不會太短。想到夫妻十年,他居然說走就走,全無留戀,莫老太太心里很是氣苦。不過莫超凡已經(jīng)走了,她再氣也是無奈,只得托人四處打聽。然而莫超凡顯然是有預謀的,他走了以后就再也沒有任何人見到他。
莫老太太甚至雇傭了數(shù)家私家偵探去打聽他的下落,然而結(jié)果都是令莫老太太失望的。莫超凡就象是上一次失蹤一樣,就如同在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莫老太太當然沒有改嫁,她獨自將兒子養(yǎng)大,她也知道莫超凡回來的可能性很小,但她絕不輕易放棄希望,只要有一線可能,她也會等待莫超凡回家。
然而莫超凡卻一直沒有回家,幾十年都沒有回家,而且沒有一點消息傳回來。
莫老太太也終于死心了,也許莫超凡已經(jīng)死在異地他鄉(xiāng),或者他根本就已經(jīng)在別的地方安家落戶,早就忘記自己還有妻兒。
這件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然而二年以前,此時莫老太太已經(jīng)真是一個老太太了。而我之所以知道她的事情,完全是因為另一個人的原因,這人就是莫非花。
一看到兩人都姓莫,這之間的關系已經(jīng)就很明了了。莫老太太是莫非花的祖母,也就是說莫言愁是莫非花的父親。
莫言愁死得很早,在莫非花兩歲的時候就過世了,莫非花的母親也相繼去世,莫非花可以說是被祖母養(yǎng)大的。當然她很快就有了別的奇遇,這個下一章會說到。
二年以前,莫老太太已經(jīng)是七十歲高齡的老人了,但因為她自幼修習武術,雖然年紀大了,卻看起來只象是五旬左右,而且身輕體健,一雙分水峨嵋刺更使得出神入化,內(nèi)力也比年輕的時候進步了很多。
此時莫非花已經(jīng)是二十歲的少女,在江湖上也已經(jīng)闖出了不小的名堂。她有一個開私家偵探所的朋友,此人在偵探界里鼎鼎有名,就是著名的徐漢生偵探。
說來也巧,莫非花有一次偶然拜訪這位名偵探,正遇上一位女客人離開。莫非花與那個女客人打個了照面,那是一個相貌很是清秀的女子,氣度從容,雖然眉宇間隱有重憂,但仍然不減雍榮華貴的氣質(zhì)。
莫非花乍一見那個女子,心里就是一動,暗想,怎么這個女子看起來這么面熟。不過她的記憶驚人,當然知道從未見過那個女子,然而那個女子一見之下如此面善,想必是和什么人長得像的原因。
這世上相似的人本就很多,莫非花也沒放在心上。
她走進徐漢生的辦公室,看見徐漢生若有所思地看著桌子,連她進來了都不知道。
莫非花咳嗽了一聲,徐漢生才大吃一驚般地抬起頭,一見是莫非花,徐漢生立刻說:“你來得正好,我剛接了一個CASE,看起來有幾分奇怪。”
莫非花笑道:“還有什么CASE能難倒徐大偵探嗎?”
徐漢生微微一笑,“你剛才也看到那個女客人了吧?你對她可有印象?”
莫非花說:“看起來確實面善,但我卻想不起來我曾經(jīng)見過她!
徐漢生哈哈大笑:“你當然沒有見過本人,但應該在報紙電視上見過,她就是地產(chǎn)界大亨孫查理的女兒孫美珠!
莫非花驚“哦”了一聲:“原來是她啊,怪不得似曾相識。你現(xiàn)在的生意可越來越好了,連地產(chǎn)界大亨的女兒都來找你了!
徐漢生得意洋洋地笑道:“那當然,現(xiàn)在的偵探界,除了我以外,誰還有資格接孫家的生意!
莫非花笑道:“別吹了,這種有錢人來找你,恐怕不是什么容易辦到的事情。”
徐漢生皺起了眉頭:“這事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其實是私家偵探最常遇到的CASE!
“難道是讓你去監(jiān)視她的丈夫?”
徐漢生道:“你可曾聽說過孫美珠有丈夫?”
莫非花搖頭:“沒有聽說過,如果她結(jié)婚,必然是一條大新聞!
“不錯,雖然不是丈夫,但也可以說是丈夫,其實是她的情夫。”
“她的情夫?是誰?”
徐漢生道:“這說起來就有些古怪了,孫美珠說這人名叫吳世豪,她完全不知道他的家世背景,只是在一次社交派對上遇到了他。孫美珠和吳世豪幾乎是一見鐘情的,兩人第二日就開始熱戀,三日后會悄悄地同居了。”
莫非花伸了伸舌頭:“看那位孫小姐,真不象是這樣前衛(wèi)的人。”
徐漢生說:“她對我說,她并不是隨便的人,但那個吳世豪實在是太吸引她了,她從未見過一個象他那樣的男人!
“他有何不同之處?”
“據(jù)孫小姐說,這位吳先生博學多才,古今中外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無論是和什么樣的人在一起,他都絕不遜色。比如說,如果是和一位歷史學家在一起,他必然對于對方所研究的課題十分了解,而且能夠提出一些新穎的想法,使專家很是敬佩。若是和音樂家在一起,他能夠演奏數(shù)種樂器,包括鋼琴、小提琴、吉它、二胡、古箏,而且其水準夠得上國際水平。在體育方面,更加表現(xiàn)不俗,尤其是游泳,如果他愿意去參加奧運會,那么必然會包攬所有的個人項目金牌!
莫非花聽徐漢生說到這里已經(jīng)忍不住哈哈大笑:“世界上會有這種人嗎?如果真的有,那豈非是超人?”
徐漢生也笑道:“這位孫小姐很會夸張,經(jīng)她一形容,連我都想見一見這位吳先生了!
“那么孫小姐為何要找你?是否這位如此優(yōu)秀的先生并不止她一個女朋友?”
徐漢生笑道:“這回你倒是猜錯了,孫小姐并非是要我調(diào)查他是否有別的女友,而是這位吳先生,在半個月前忽然失蹤了!
莫非花一怔:“失蹤?”
“不錯,一下子就失蹤了,消失得很是徹底!
莫非花笑道:“失蹤這樣的案子,想必難不倒你,除非這位吳先生已經(jīng)被人殺死了,然后毀尸滅跡!
徐漢生道:“其實在見我以前孫小姐已經(jīng)利用了她所能利用的方法尋找這位吳先生,但結(jié)果使她很是失望。”
莫非花聳了聳肩:“當然是沒有找到,如果找到了,又怎么會再來找你!
徐漢生搖頭:“不僅沒有找到,而且孫小姐發(fā)現(xiàn)一件事情,無論她用什么方法來調(diào)查這位吳先生,都無法找到有關這位吳先生的任何資料。他就象是一個憑空出現(xiàn)的人,沒有過去,沒有家世背景,沒有出生證明,沒有朋友,沒有一切。他第一次出現(xiàn)就是在與孫小姐相識的那個派對上,最后一次出現(xiàn)就是失蹤前一夜,他還和孫小姐共進晚餐。飯后兩人并沒有共度良宵,吳先生說要回家,然后他就消失了!
“回家?他家在哪里?”
“不知道。孫小姐完全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那么電話呢?他們兩個怎么聯(lián)系?”
徐漢生笑道:“他們根本不用聯(lián)系,當他們第一次見面認識之后,第二天孫小姐走出家門,就看見吳世豪站在她的門外,然后兩人便幾乎形影不離。這位吳先生根本就沒有電話,也沒有家庭住址留下來,他完全不象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
莫非花皺眉道:“看來他在出現(xiàn)以前就已經(jīng)有所預謀了!
“不錯,他似乎是早就準備著失蹤,因而不留下任何資料!
莫非花笑道:“即便是這樣,也應該難不倒徐大偵探。”
徐漢生嘆道:“更奇怪的是,居然沒有這位吳先生的照片留下來!
莫非花一怔:“這怎么可能?以孫美珠的知名程度,應該是經(jīng)常會有記者跟隨在她的周圍!
徐漢生道:“我也是這樣問孫小姐。孫小姐回答說,這位吳先生最痛恨記者,也很是痛恨照相,因而他們在一起的日子,都用盡一切方法避開記者的糾纏,所以外界完全不知道孫小姐有這樣一位男友。而且這位吳先生很敏銳,他似乎有預知的能力,總能夠成功地避開他不想遇到的情況!
莫非花笑道:“居然有這樣的人,看來他還真是一位超人了!
徐漢生點頭:“如果孫美珠沒有夸張,這位吳先生,他接近孫小姐,一定有什么目的!
“不錯,現(xiàn)在目的達到了,所以他就一下子失蹤了!蹦腔c頭表示贊同。
“那么他是什么目的?”徐漢生問,“孫小姐說,她沒有任何損失,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吳先生花錢,這位吳先生花錢似流水,看起來象是一位世家子弟。而且兩人在一起,也只談風月,絕口不提生意上的事情,到他消失,孫家都沒有經(jīng)濟上的損失!
莫非花道:“這就很難說,有時生意上的事情,并非是一下子就能看出來,也許要過一段時間才知道后果!
徐漢生道:“我也是這樣說,但孫小姐卻堅持,吳先生不可能是為了竊取她家的財產(chǎn)或者機密而來,她說她有一種感覺,吳先生對于她家的產(chǎn)業(yè)完全不在乎!
莫非花笑道:“戀愛中女子的感覺怎么能夠當真?”
徐漢生也道:“我也這樣認為,但生意上的事情一時也說不清楚,也許要很久以后才能知道這位吳先生到底有何目的!
莫非花點頭道:“即便是完全沒有照片,也一定難不倒你徐大偵探,想必人物拼圖早就做出來了!
徐漢生笑道:“這個當然!彼S手從桌上拿起一張紙遞給莫非花:“已經(jīng)發(fā)出去幾百份了,如果看到這個人,一定要通知我!
第二章一個應該已經(jīng)失蹤的人。
畫中人是一個很英俊的男子,劍眉朗目,氣宇軒昂,無論用什么樣的眼光來看,他都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個美男子。
莫非花又是一怔,她心念電轉(zhuǎn),暗道怎么會那么象?
徐漢生不愧是個大偵探,他立刻感覺到莫非花神情的變化:“怎么?你見過他?”
莫非花搖了搖頭,“我沒有見過,不過這個人倒挺象是我的一個親戚。”
徐漢生笑道:“如果是你的親戚,那就方便了!
莫非花苦笑,“如果真是我的親戚,那可就麻煩了。因為他應該在四十年前就失蹤了!
“四十年前?你不會說這人進入了時空隧道,來到了這里吧?”
莫非花長嘆:“這很難講,如果真的是他,說不定還有別的原因!
徐漢生看著莫非花大搖其頭:“你不會真地認為他是你四十年前失蹤的親戚吧?”
莫非花道:“世上的人有許多相似的,我又沒有見過那個四十年前失蹤的人,也無法肯定。就算是他們兩人真地長得一樣,那也說不定只是相貌相似。這樣的事情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徐漢生搖著頭:“相貌相似倒是很有可能,但若是你認為他是四十年前失蹤的人,就太異想天開了。他四十年前失蹤,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是六十多歲的人了,而這個人再怎么看都是二十幾歲的年青人。他們兩人又怎么可能是一個人呢?”
莫非花笑笑不語,她告辭離去,回到家中。
她的本意是想找到莫老太太,讓她辨認一下照片中的人,是否與莫超凡很是相似。她曾經(jīng)見過莫超凡年輕時的照片,但到底只是照片,與真人還是有不同之處。而莫老太太是莫超凡的妻子,她一定更能夠看出來這影像是否象極莫超凡。
為什么要這樣做,她也說不清楚理由。莫超凡已經(jīng)失蹤了四十年了,就算他還活在這個世上,也已經(jīng)是一個老頭子了。而這照片中的人風華正茂,再怎么樣也不可能是莫超凡。
也許莫超凡在別的地方娶妻生子,而照片中的人正是莫超凡的后代呢!
莫非花的家是在近郊的一所三層小洋樓中。小樓的前面有一個很大的院子,院中種植著三棵大楊樹。
莫非花一走進院子,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她是一個久經(jīng)訓練的人,對周圍的環(huán)境有一種超乎常人的敏銳。
她立刻站住不動,而且馬上判斷出一棵樹后有人。是怎么做出這種判斷,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樹后的人顯然武功不弱,不僅沒有發(fā)出任何響聲,連呼吸都控制住了。那個人站在大樹之后,就仿佛與大樹溶為一體,四肢百骸都處于絕對靜止的狀態(tài)中。
然而莫非花仍然一下子就感覺到那里有人,也許是因為那人雖然將自己隱藏得很好,卻無法隱藏他身上所帶著的殺氣。
莫非花毫不遲疑,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向著那棵大樹飛掠過去,一掌擊在大樹的樹身上。她這一掌是隔山打牛,雖然打在樹上,樹卻完全沒有受到傷害,掌力透過樹身向著樹后的人擊去。
樹后的人果然是高手,他立刻向著斜刺里掠出。莫非花早就猜到他會向著這個方向退卻,另一只手已經(jīng)使出擒拿手,去抓那人的手腕。
莫非花的手剛搭上他的脈門,忽聽一個聲音道:“師姐,是我!”
莫非花一怔,雖然抓住了對方的脈門,卻沒有用力。只見面前站著一個妙齡少女,相貌很是秀麗,正是她的四師妹江樓月。
莫非花皺起眉頭:“小師妹,你這樣躲在這里很容易被誤傷!彼捯徽f完,已經(jīng)看到江樓月的右臂上有一絲血跡,她忙問:“你受傷了?”
江樓月點頭:“不錯,你家里剛才來了一個高手!
“高手?!”莫非花一驚,來不及問,便揚聲叫:“奶奶,你在嗎?”
她是用傳音入密的功夫發(fā)出這一聲叫喊,雖然聲音聽起來不大,但聲波已經(jīng)傳遍整棟房子。
江樓月道:“師姐,你不用叫了,你奶奶已經(jīng)被人帶走了!
“帶走?什么意思?”莫非花急問。
江樓月道:“我進來的時候,看見那人已經(jīng)點了你奶奶的穴道。那人武功很高,我只和他交手沒幾招,就被他的劍氣所傷。”江樓月掀起衣袖,她身上的傷口很是細小,看起來如同針尖般大,但鮮血卻不停地流出來。
莫非花驚道:“好厲害的劍氣?我怎么不知道江湖上有人把劍氣練到這么高的水平?”
江樓月聳了聳肩,“他只是想把我逼退,否則,我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
“他為何要帶走我奶奶?他可留下什么話?”
“他只留下這封短信!苯瓨窃律斐鍪郑种形罩粡埡苄〉目ㄆ。
莫非花接過卡片,卡片只寫著一行字:“欲知令祖下落,請于本月十五日正午至養(yǎng)愚園一聚。”
莫非花沉吟不語,江樓月問:“你去嗎?”
本來如果是其它的任何時候,莫非花都會毫不猶豫地前去,然而本月十五日正午,卻是她師門聚會之時。
莫非花的師門,說來名不見經(jīng)傳。她的師傅自稱無名生,莫非花七歲拜師學藝,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幾年過去了,她卻從未見過她師傅一面。
這說起來有些不可思議,然而無名生是一個極神秘的人物,這十幾年來,無論是莫非花還是她的師姐妹,均需在夜間學藝,而且,他必然單獨教授每一個人,絕對不會同時教兩個人,而且嚴格禁止師姐妹間互通消息。
無名生實在是個極嚴苛的老師,莫非花還記得自己小時因詢問大師姐有關武學上的事情,被無名生知道后,被罰三天不得吃飯,自那以后,莫非花循規(guī)蹈矩,再也不敢做任何有違師門規(guī)定的事情。
自莫非花出師后,無名生定下每半年招集門下見面一次的規(guī)矩,而本月十五正是半年一會之期。
莫非花嘆了口氣,她對師傅的敬畏已經(jīng)到了習慣成自然的地步,每半年的聚會之期,她是絕不敢遲到一分鐘。不僅她如此,她的師姐妹均是如此。然而這一次她的祖母被劫,對方定在十五日正午至養(yǎng)愚園,養(yǎng)愚園雖然也在京城,然而卻在距莫非花師門所在地九天外幾十公里之外,也便是說,如果她在當時到了養(yǎng)愚園,必然無法按時趕到九天外。
她遲疑了一下,咬了咬牙:“無論如何,我必須去救奶奶,至于師傅那里,請你代我轉(zhuǎn)告,事后我再去請罪!
江樓月點頭:“我就知你會如此決定,師傅那里我會去稟告。”她說到這里,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奇怪的神情:“一切保重!
莫非花雖然覺得江樓月臉上的神情頗為奇特,但她只道是江樓月因為對方武功過于高強,因而擔心自己的處境而已。她也沒有多想,與江樓月匆匆別過。
此時已經(jīng)是十四日傍晚,莫非花家住京城,她常年漂泊在外,就是因為師門聚會才趕回京城。她知道即便是此時趕到養(yǎng)愚園,必然全無收獲,她索性不去想此事,早早地休息,養(yǎng)精蓄銳,明日迎戰(zhàn)強敵。
她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么目的,但莫老太太雖然年事已高,卻仍然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對方不僅能將她劫走,還輕易傷了江樓月,可想而知,一定是不世出的高人。但莫非花將自己所知的高手都想了一遍,能將劍氣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她也實在想不出來。
次日正午,莫非花到了養(yǎng)愚園。此地位于京城遠郊,是一個著名的游覽勝地,本是明朝時某官宦之家的私人園林。因為這位官員本是江南人士,因而建造的園林也完全按照江南園林的結(jié)構(gòu)布置建造,京城雖然園林頗多,卻都是北方園林,因而這所古園,就顯得特別地出眾。
莫非花到了養(yǎng)愚園外,見園門并沒有如常地打開,在黑漆的大門上掛著一個牌子,上寫:因拍攝電影需要,本園今日關閉。
莫非花皺起眉頭,對方既然約她今日來此相會,而卻剛好遇到有人在這里拍攝電影,對方到底是否已經(jīng)預知這種情況?如果他已經(jīng)知道這種情況,還約她來見面,那是否要利用拍攝電影這件事情達到某種目的?
或者對方并不知道今日的情況,他約莫非花來此見面只是湊巧。
此時無論對方是什么原因,莫非花都顧不上了。她左右看了看,旁邊并沒有行人經(jīng)過。莫非花輕輕一躍便跳過了圍墻,她的輕功極佳,翻躍這樣的一道圍墻自是不在話下。
養(yǎng)愚園占地頗大,莫非花在園內(nèi)以極快的速度巡視了一遍,園中甚是寂靜,除了園子的東北角有一群人鬧鬧哄哄地拍電影,其它的地方都空無一人。
莫非花轉(zhuǎn)了一圈,到了東北角,她藏身在一棵大樹上,見下面的一群人似乎是在拍攝武俠劇,有幾個人做古裝打扮。
莫非花藏在樹上,此時已經(jīng)到了正午,但留信的人只說正午在養(yǎng)愚園相見,并未指出確定的地點,莫非花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守株待兔。
此時下面的拍片現(xiàn)場正在拍攝一段打斗鏡頭,一個年輕女子身著紅衣被幾名男子圍在中間。
那女子相貌甚是嬌美,身手也頗為利落,一看便知是有武術根底的。莫非花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一眼,便不由地暗暗稱奇,那女子動作很是快捷,騰身跳躍間完全不需要鋼索,顯然是武功不弱。所謂的武俠電影,向來是用現(xiàn)代科技來蒙騙觀眾,演員只要長得漂亮便可,會不會武功根本就是無關緊要。而這個女子武功如此高強,在武俠電影的演員中,可算是一個奇跡。
那女子三下兩下便將幾名男子打倒在地,導演卻象是不甚滿意,大叫了一聲:“卡!”
女子停了下來,導演大聲說:“眉子,你怎么又不按劇情表演,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你要先被打倒,然后再奮起全身的力氣將對方打倒,你這樣就把對手都打倒了,觀眾看什么?”
那名名叫眉子的女子微微一笑:“這幾個人實在太差勁,我也很想被他們打倒,可是他們的功夫?qū)嵲谑翘盍。?br> 導演皺眉:“我們是在拍戲,不是在打架,你不用那么用力。”
眉子笑道:“好吧!我知道了,再來!
雙方調(diào)整好位置,導演大叫了一聲“開麥拉”,雙方又打了起來。
莫非花雖然覺得眉子的功夫好得奇怪,但這種假把戲,她可不愿多看。她一邊游目四顧一邊在想,那個劫走祖母的人,為何還不出現(xiàn)呢?
此時,她的眼睛向著園子的四周掃視,她所處的地方是在一棵大樹之上,這樹很高,能夠看到園中大部分地方的情況。
她的眼睛雖然在四處掃視,但因為從小受過很嚴格的訓練,可以說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她雖然并沒有看著拍片現(xiàn)場,但眼角的余光卻或多或少地掃到正在打斗的數(shù)人。
只見那名叫眉子的女子打了幾下,忽然向著她的方向露出詭異的笑容,接著莫非花就覺得眼前紅光一閃。
莫非花反應極快,紅光一閃之下,她立刻雙腳用力一沉,腳下的樹枝已經(jīng)被她踩斷,她便也落了下來。
只聽得頭頂上方暗器破空而過,莫非花雖然能夠及時逃過暗器也不由地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落在地上,那些演職人員卻顯然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都停了下來,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想必是眉子出手很快,在她身邊的人又都是不懂武功的平常人,因而大家并不知道她曾經(jīng)放過暗器。
莫非花雙眉微蹙,沉聲道:“是你劫走了我的祖母?”
此時她已經(jīng)認定眉子便是留書之人,右手按在腰間軟劍的劍柄上。
眉子卻是一怔,問道:“什么祖母?”
莫非花也是一怔,如果眉子是劫走莫老太太的人,她又約莫非花來此相見,為何在此時卻要否認?
她是一個心思細膩的女子,雖然覺得除了眉子之外,不應該再有別人,但以眉子的身手,卻似乎并沒有象江樓月形容的那樣厲害。
她問道:“你為何要暗算我?”
眉子微微一笑:“因為我高興!彼痪湓挷耪f完,右手輕揚,幾道紅光向著莫非花飛來。莫非花此時已有了準備,她右手輕揮,腰中軟劍已經(jīng)出手,抖出幾朵劍花,將紅光擊落。
此時周圍圍觀的人們紛紛發(fā)出驚嘆聲,而那名導演反應最快,大聲叫道:“攝像師,快錄下來。”
莫非花皺起眉頭,她正想喝止攝像師的行動,那幾點落在地上的紅光忽然又從地上飛了起來,十分快速地向著莫非花襲來。
莫非花這才大吃一驚,向后疾退,紅光卻如同有生命一般,如影隨形地追著莫非花。
莫非花此時已經(jīng)看清,原來那紅光并不是普通的暗器,竟是幾只紅色的蜜蜂。這蜜蜂長得和普通的蜜蜂全無二致,只是周身紅色,動作也很是快捷,不同于一般的蜜蜂。
她劍光一絞,將幾只紅蜂從中央絞斷,但右手腕卻覺得一麻,低頭一看,一只紅蜂落在她的手腕上。
莫非花手腕輕振,將紅蜂抖落,但手腕之上已經(jīng)多了一個很小的黑點。她心知必然已經(jīng)中毒,此時唯有制服那名為眉子的女子才能得到解藥。
想到這時,她絕不遲疑,一劍向著眉子刺去,此時已經(jīng)不同剛才,莫非花心中憎恨那名女子暗算自己,出手絕不容情,這一劍帶著九成的功力。
眉子也不是等閑之輩,她似乎早已經(jīng)知道莫非花這一劍不易抵擋,右手輕揚,手中已經(jīng)發(fā)出一串暗器,那串暗器排成一排向著莫非花的劍尖上飛來,只聽得“叮當”之聲不絕于耳,那串暗器被莫非花的劍削成兩半落在地上。
而莫非花的劍被這串暗器一阻,也微微頓了一下。便是這一頓之間,眉子左手一揮,“砰”的一聲輕響,居然拋出了一顆煙霧彈。
莫非花劍光一轉(zhuǎn),將煙幕振開,園中已經(jīng)失去了眉子的影子,她顯然借著煙霧遁走了。
只聽得眉子的聲音遠遠傳來:“你若想要解藥,半個月后到東海方丈!
莫非花一怔,東海方丈?這不是傳說中的地名嗎?為何眉子會約自己在那里相見?她心里疑惑,一轉(zhuǎn)頭間,見那電影導演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
她便問:“這個叫眉子的人,她住在哪里你可知道?”
那導演立刻搖頭:“她是自己找上來演戲的,我看著她長得漂亮,功夫又好,就答應讓她演個角色。不過沒人知道她住哪里,她每次來都是自己來,也從來不與人交往!
莫非花早知道從劇組這里不可能得到什么情況,她這樣問一下只是聊盡人事。她將軟劍收回腰間,正想離開,那導演卻一把拉住她:“你別走,你想不想演戲?”
莫非花忍不住苦笑,手腕輕翻,甩開導演的手:“我沒空理你,去找那些想當明星的小姑娘演戲吧!”
她飛身上了圍墻,還聽見身后導演大叫:“怎么可能?不是所有的年輕女孩都想演戲嗎?你怎么會不想演?我給你做主角,你和我簽約好不好?”
莫非花既然找不到莫老太太的下落,便不再停留,立刻向著九天外趕去。
九天外是在一個極其隱蔽的地方,莫非花為不引起路人側(cè)目,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能施展輕功。她先乘車到了天上山,這山名為天上山,因其在京城一帶奇峰突起,是一個難得的峻嶺。因為山勢頗為險峻,平日就很少有游客。
莫非花在山腳下了汽車,此時已經(jīng)是下午,偶爾見到幾個游客,也多是正在急匆匆地下山。她見左右無人,便向上一躍,雙足在一棵大樹的樹枝上一點,又躍起數(shù)米。她便如此借力向上躍,一直攀登到峰頂。
若是平時,她也不會用如此費力的方法來登山,但今日是師門聚會,她已經(jīng)晚了幾個小時,此時只想用最快的方法到達山頂。
山峰的最頂點,一塊一人高的大石,上面寫著三個紅漆大字:天外天。大石的另一面便是萬丈懸崖。
莫非花四處張望了一下,此時已經(jīng)是傍晚,山峰之上空無一人。
她走到懸崖之旁,向下輕躍,人落下幾十米后,崖上忽然出現(xiàn)一個石洞。莫非花右手在石壁上一搭,向上翻了一個跟頭,人已經(jīng)站在石洞之中。
這石洞很小,只容得一個人經(jīng)過,在洞口內(nèi)壁寫著三個小字:九天外。
此地若不是有人指引,外人萬萬無法尋覓。
莫非花沿著石洞走進去,這洞很深一直彎彎曲曲地向前,到了最后,忽然天光大亮,越走到山間的一個空谷,四面皆是峭壁。
空谷之中散落著數(shù)間建筑很是粗糙的石室,如同是世外桃源。然而便在石室之間,居然還有一個很大的衛(wèi)星天線,和這谷間的環(huán)境顯得頗為格格不入。
莫非花一踢入谷中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她的感覺很是敏銳,一腳才踏入,她便停了下來。此時是深秋季節(jié),谷中遍植楓樹,楓葉都已經(jīng)紅遍山谷。
然而谷中的楓葉卻落了許多,這本也正常,楓葉本就是很容易落下的。莫非花撿起一片楓葉,這片楓葉只有半片,而且已經(jīng)卷縮。莫非花將楓葉展開,這半片楓葉斷開的地方是一條整齊的直線,顯然是被刀劍從中分開。她仔細地觀察著楓葉斷開的地方,從斷痕來看,這一劍非?,在一劍之間,不僅將楓葉斷開,而且立刻便將楓葉的生命徹底催毀,因而這楓葉才在斷開后卷縮在一起。
莫非花心里暗驚,什么人的劍如此厲害,這不單純是將楓葉斷開,這樣快的劍法,莫非花也能使出來,可是能夠一下子便奪去楓葉的生命,這不單純是劍法精妙,內(nèi)功也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在她的印象里,除了她師傅之外,這世上還真不知道有誰有這樣高的武功。
但如果是她師傅無名生,為何要在谷內(nèi)使出這樣絕不容情的一劍?這樣的劍法絕不是平日能夠使出的,一定是在極端憤怒的情況下一劍劈出,才能夠?qū)σ獍l(fā)揮得如此淋漓盡致。
難道谷中有變?
莫非花立刻揚聲叫道:“師傅、師姐、師妹,你們在嗎?”
回聲在谷中回響,卻沒人回答她。
莫非花飛身進了一間石室,石室之內(nèi)空無一人,屋內(nèi)的陳設很是現(xiàn)代,計算機,衛(wèi)星電話應有盡有。屋內(nèi)的東西都在原處,沒有被人移動的跡象。
莫非花又進了另一間石室,每間石室基本都是一樣,沒有打斗的痕跡,看來如果曾經(jīng)有過打斗,就是在山谷之中展開的。
莫非花重新回到谷中,谷中間有一塊很大的圓石,她的師傅無名生每次都是站在大石之上聽她們匯報別后的情況。
莫非花掠上圓石,但見到石下的楓葉上有數(shù)點血跡,血跡并不很多,但已經(jīng)讓莫非花很是震驚,有人受傷了,會是誰呢?
血跡一直向前延伸,隔了數(shù)步就會有幾滴。莫非花沿著血跡尋去,血跡最后終止在一個小山洞之前。
這山洞很小,深度只有十幾米,莫非花小時與師姐妹捉迷藏時經(jīng)常會躲在里面。
她走到洞前遲疑了一下,洞中之人很可能是她師門的人,但也有可能是敵人,谷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變故,她一無所知,若這只是對方的誘敵之計,那么她一步踏進去,恐怕是兇多吉少。
然而她卻是一個個性十分倔強的女子,雖然知道這很可能是誘敵之計,卻也絕不愿后退。她只遲疑了一下,便向著洞內(nèi)行去。
一進去洞中,她立刻便感覺到一個人的氣息,與此同時,空氣之中,一道尖銳的劍氣向著她襲來。這一劍在黑暗之中發(fā)出,很是快捷,莫非花剛踏入洞中,雙眼尚不能適應洞中的黑暗環(huán)境,而對方卻顯然是早已經(jīng)埋伏在這里,就等著莫非花卜一踏入洞中這絕佳的機會。
莫非花到底并非常人,雖然劍在氣先,一聞劍氣,劍已至面門,莫非花上半身硬生生地向后一仰,這在北派武學中有個名堂,叫做鐵板橋。一仰之下,身子如同被從中間折斷一樣,上半身和下半身幾乎成了九十角的角度。那一劍便在莫非花的鼻尖上面刺過,幾乎就是貼著她的鼻尖擦過。這一瞬間,雖然她藝高膽大,也不由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反應極快,那人一劍用老,她的右手已經(jīng)上揚,黑暗之中準確地抓住敵人的手腕。對方和手腕一入手,莫非花便心中有數(shù),她立刻疾聲道:“四師妹,是我。”
黑暗之中,那人也回答道:“二師姐怎么是你?”
莫非花心里疑惑,將江樓月拉出洞外,只見江樓月臉色蒼白,左腰間的衣服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顯然是受傷不輕。
莫非花忙問:“你傷得如何?”
江樓月苦笑:“死不了,我剛才已經(jīng)止過血了。”
“發(fā)生了什么事?師傅和大師姐三師妹到哪里去了?”這是莫非花現(xiàn)在最想知道的事情。
誰知江樓月卻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莫非花一怔:“為何會如此?”
“我到這里的時候,谷中已經(jīng)是這個樣子,我想大師姐和三師姐一定是提前到了,到底有什么事發(fā)生在他們身上,我就不得而知。我一進入谷中,就受到襲擊,襲擊我的人是一個年輕男子,他的武功極高,一招就將我傷成這個樣子,我那時一下子被他所傷,倒在地上,他定是以為我死了,連看都不看,便揚長而去,如果不是如此,我此刻恐怕真地已經(jīng)死了!
莫非花心念電轉(zhuǎn):“是什么人武功這樣高?”
江樓月?lián)u了搖頭:“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你還記得他的長相嗎?”
江樓月點點頭:“雖然只是看了一眼,但他的長相我卻死也不會忘記。”
江樓月說到“死也不會忘記”這幾個字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顯然對那人懷恨已極。
莫非花問:“那你能否形容一下?”
江樓月道:“我可以把他的樣貌畫下來,不過他的武功那么高,恐怕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莫非花微微一笑,“雖然如此,但總得試一試,何況師傅和大師姐三師妹下落不明,也許只有這個人知道在此之前谷中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江樓月點頭,兩人進入石室,江樓月很快便用鉛筆在紙上勾出了一個男人的形象。她們師姐妹除了武功外,都得修習各種技藝,包括音樂繪畫,而她們的師傅無名生更是樣樣精通,似乎只要是世上有的技能,他便必然都通曉。
四師姐妹自小就受到極端嚴苛的訓練,稍有哪一項不合無名生之意,必然遭到痛斥甚或是被打手板做為懲戒,也便如此,四師姐妹才能夠個個為人中翹首,任何技藝都達到了專業(yè)水準。
江樓月將那男子的形象畫了下來,莫非花一看就是一驚。
她心里疑惑不定,江樓月顯然也看出了她神色有異,立刻問:“怎么?你見過這個人?”
莫非花搖了搖頭:“不是見過,是有一個開私家偵探的朋友,正在尋找這個人,我只是見過他的畫像。”
原來江樓月所畫的人正是那個失蹤了的吳世豪。
莫非花將徐漢生尋找吳世豪的原因大體說了一遍,江樓月聽了以后,淡淡地說了一句:“沒想到,他還是一個多情種子呢!”
莫非花皺眉不語,江樓月道:“一個武功這樣高的人,卻耽于女色,不是讓人覺得不解嗎?”
莫非花道:“你怎么知道他是耽于女色?也許他是另有目的呢?”
江樓月道:“我倒覺得他就是喜歡女人!
“為何?”
江樓月聳了聳肩:“感覺!
莫非花默然,她知道這個四師妹最喜歡說感覺,她總是認為自己的感覺十分靈驗。
“我們不說這個了,既然有了這個人的畫像,我們就著手去尋找他吧!”
江樓月忽然道:“如果你找到他,一定要先出手,一擊便要使他失去還手的能力,否則,以他的武功,你一定不會有出手的機會!
莫非花一怔:“雖然他的武功高強,但至少要問清楚他為何要暗算我們,如果不問青紅皂白就出手,萬一這只是一個誤會,一下子便將他打成重傷,豈非犯下了大錯!
江樓月冷笑:“那么他已經(jīng)將我打成重傷,這豈非是與我們結(jié)下了仇怨?何況如果你要問清楚原因,我怕你就再也沒有出手的機會。”
莫非花雖然知道江樓月說得有理,但心里卻總是覺得不妥。便在此時,忽聽得一聲鴿子的尖嘯傳來,莫非花抬頭一看,一只如同墨一般純黑的鴿子從天空中疾飛而來。江樓月喜道:“是大師姐的墨羽!
她一伸手,鴿子便落在她的手中。四師姐妹的大師姐名叫冷風,這只象墨一般黑的鴿子是一種極希世的名品,難得一見,而且它不同于一般的鴿子,鴿爪及鴿喙都如同鷹一般的鋒利,這只鴿子極其兇悍,就算是和一只山鷹撲斗,也絕不遜色,冷風經(jīng)常用它傳遞消息。
果然鴿子的腳上系著一個小竹筒,江樓月從竹筒中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數(shù)字:已向東方追敵。
江樓月露出一絲喜色:“看來大師姐一切都好,我們向著東方去幫她!
她說罷,另寫了一張紙條:“我和二師姐就到,請示具體位置!睂⒓垪l放入竹筒中,又將鴿子放出。
兩人也不等鴿子回來,便向著東方而行。這鴿子很通靈,且飛行的速度極快,即便兩人不在谷中,鴿子一樣能夠找到兩人的位置。
她們便一路沿著鴿子的指示追去,顯然冷風追敵的速度也很快,她們雖然日夜兼程的追趕,但數(shù)日之后,仍然沒有追到冷風。而看行走的方向,眼見便要到東海濱了。
但她們也知道離冷風的距離越來越近,因為墨羽飛行一次的時間正在慢慢地減少,根據(jù)墨羽往返的速度來推算,她們這日中午就可以追上冷風。
冷風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她在最后一封信中道:“我設法將敵人誘至蓬萊望仙臺,你們速來!
蓬萊望仙臺座落在東海之濱,是一個伸出大海之外的半島,據(jù)傳這里便是當年徐福求仙入海的地方。半島之上,建筑有一處園林,亭臺樓閣,都是按照先秦的風格建造。莫非花曾經(jīng)經(jīng)過此處,對于此地的風景很是贊嘆。
兩人不敢遲疑,以最快的速度向望仙臺趕去。所謂最快的速度,是指莫非花開了一輛極高速的超野車,武俠小說中那種出神入化的,快逾奔馬的輕功,在短時間內(nèi),她們也能夠施展。如果要保持長途高速行進,當然還是要選擇現(xiàn)代的交通工具。
第三章東海的方丈
汽車很快抵達望仙臺,此時海上起了薄霧,遠遠一看,望仙臺在薄霧之中若隱若現(xiàn),依山傍海,頗似仙境。
到達望仙臺門口,莫非花就知道冷風為何要將敵人引至此處,原來望仙臺這幾日正在進行內(nèi)部修理,因而并沒有正常營業(yè),這樣就便于她們在此處與敵人交手。
兩人輕而易舉地進入園內(nèi),園中一片寂靜,全不聞人聲。莫非花師姐妹素有默契,兩人互視一眼,江樓月道:“我向左邊尋找,你向右邊,如果發(fā)現(xiàn)敵人就出聲報警,不過千萬記住,一定要一擊必中,否則,你就再也沒有出手的機會!
莫非花點了點頭,向著右方奔去,她此時全力施出輕功,在外人看來,便如同一溜輕煙一般在園中穿行。才穿過數(shù)處假山,忽聽得不遠處有極輕微的人類的喘息。喘息聲只發(fā)出一聲,立刻便消失,顯然那人馬上便止住了聲音,但莫非花仍然聽到了。
她的感覺很是敏銳,立刻向著那個方向奔去。
這園子建在臨海的高崖上,莫非花奔出幾步,已經(jīng)要走到崖邊,眼見崖邊的一塊大石上印著一個淺淺的血手印,而石后顯然藏著有人。莫非花立刻高聲問:“是誰?”
那人聽到莫非花的聲音,遲疑了一下,仍然從石后轉(zhuǎn)了出來。那人是一個相貌很是俊美的年輕男子,果然就是江樓月畫中之人,也便是徐漢生所尋找的那個吳世豪。
莫非花的手已經(jīng)按在腰間軟劍上,此時她本該出手,可是她的目光已經(jīng)掃見吳世豪的衣襟上沾著血跡,顯然他已經(jīng)受傷了。莫非花遲疑了一下,決定還是先不出手,她正想尋問吳世豪為何與她的師門結(jié)怨,話還沒問出口,便聽見耳邊傳來輕微的劍鋒破空之聲。莫非花皺起了眉頭,只見三道劍光不約而至,她的師姐妹三人冷風、白雪、江樓月居然同時都到了這里。
三人也不多話,三劍齊發(fā),都向著昊世豪的致命要害。莫非花心里暗奇,看她們的招式分明是想一劍便殺死吳世豪一般。
吳世豪以一敵三而且受了傷,卻毫不示弱,指尖輕彈彈開冷風的劍,身形半轉(zhuǎn)又讓開江樓月的劍,一腳踢向白雪的手腕,一招便避開了三人的進攻。但三女也非弱者,一擊不中,后招綿綿而至。
莫非花驚奇地發(fā)現(xiàn),三女除了本門武功外,又似乎學習了許多其他門派的武功,出手招數(shù)詭異,她從未見過。
她心里疑惑,只覺得隱隱地不安,卻又說不出是哪里不對。
三女雖然都盡了全力在與吳世豪拼斗,但吳世豪卻顯然又高出三女一籌,眼見三女慢慢地落入下風。雙方都不說話,只悶聲打斗,出招卻都很是狠毒,都想將對方立刻擊斃。
莫非花遲疑不定,她知道自己本該去幫助師姐妹,但這件事情卻讓她覺得處處透著古怪。從一開始莫老太太被劫到現(xiàn)在,莫非花只覺得自己每一步行動都似乎被什么人牽引著,一步步地走向一個陷阱。
她的三個師姐妹從小一起長大,出師后才各奔西東,她與她們本該是十分熟悉,但這次見面,她卻又覺得無比陌生,似乎從未真正認識過她們。
此時三女已經(jīng)落入下風,莫非花仍然沒有出手,眼見吳世豪一掌將冷風和白雪擊退,另一掌向著江樓月?lián)羧ィ坪鹾迾O江樓月,出手絕不容情,這一掌帶著十成功力,江樓月一劍向著吳世豪掌心刺去,劍尚未刺中吳世豪手掌,只聽“卡查”一聲,劍竟已被吳世豪的掌風硬生生地震斷了。
三女齊聲驚呼,吳世豪掌式不斷,這一掌仍然向著江樓月胸口按去,如果這一掌擊中,江樓月只怕立刻便會一命嗚呼。此時江樓月右手酸軟,連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全身乃至退路都被吳世豪這一掌封死了,他顯然是想個個擊破,先打倒最弱的江樓月,再對付冷風和白雪二人。
江樓月驚呼一聲,眼見退無可退,她幾乎要閉上眼睛等死,不過一直以來所受的訓練,使她仍然大睜著雙眼,尋找機會。然而她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再有什么機會。
便在此時,忽聽得一聲清叱,一道劍光從側(cè)面殺來,后發(fā)而先至,向著吳世豪分心便刺。莫非花終于出手了,她雖然一直覺得疑惑,但此時江樓月遇險,她卻不能不出手了。
這一劍莫非花幾乎用了全力,劍光如同流星一般穿過吳世豪的掌風,從吳世豪的胸口穿過,只差了數(shù)分便刺中吳世豪的心臟。她此時因江樓月處于危險之中,因而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招式。
吳世豪被莫非花一劍刺中,他先是滯了一下,臉上現(xiàn)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右手指著莫非花,慢慢地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接著他說:“我這么愛你,你居然傷我!”
這句話一說出口,莫非花只覺得腦中“轟”地一聲巨響,一時之間心亂如麻。耳聽得江樓月尖聲道:“你愛的人果然是她!”
緊接著她便覺得胸口一涼,與此同時,冷風大叫:“四師妹你干什么?”
莫非花低下頭,見江樓月手握的斷劍已經(jīng)刺入自己胸口,而劍柄就握在江樓月的手中,她臉上滿是怨毒的神情,便仿佛與莫非花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
此時冷風與白雪已經(jīng)齊齊奔至,冷風一把握住江樓月的手:“無論如何,這件事情與她沒有關系,你不應該遷怒與她。”
江樓月露出一絲慘淡的笑容:“誰說沒有關系,如果不是因為她,也許師傅會愛我!
莫非花盤膝坐下,運功護住心脈,此時白雪已經(jīng)點了她傷口附近的穴道,止住鮮血外流。莫非花知道自己傷得不輕,但她此時卻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因為發(fā)生的事情實在太讓她吃驚了。
“這個人?他,”莫非花遲疑了一下,她很不想說出這句話,但卻不得不說:“他的聲音和師傅的一樣,我從未見過師傅,因為師傅永遠帶著面紗,但師傅的聲音我卻記得很清楚,他的聲音和師傅一模一樣。就算世上有聲音相似的人,但師傅的聲音我卻不會認錯,他,是不是師傅?”
冷風與白雪互視了一眼,冷風道:“事到如今,也沒有什么要瞞你的了,他就是我們的師傅!
“為何?”莫非花只覺得喉頭一甜,幾乎吐出一口血來,她真不敢相信她們今日要殺的敵人居然會是她的師傅!盀楹文銈円獜s師?為何要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白雪冷笑道:“弒師?我們只是殺一個衣冠禽獸。”
衣冠禽獸?莫非花疑惑地看著冷風:“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冷風淡淡地說:“也許你是我們之中唯一一個沒有被他染指的人,其實我們都很想知道原因,為什么他會放過你。”
莫非花雖然很想繼續(xù)打坐,因為這樣對她的傷勢有所助益,但此時她卻還是霍然站起,一站起,她便覺得眼前一黑。她咬了咬嘴唇,使自己不要昏倒。
“你在說什么?這不可能。”在莫非花的心中無名生雖然極端嚴苛,但做為師傅卻是無可挑剔,然而此時冷風所說的話給莫非花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
白雪淡然道:“我們都是從十四歲開始就已經(jīng)變成了他的玩物了。”
莫非花雙腿一軟,跌坐在地,她抬頭看著對面的吳世豪,此時,吳世豪,也便是無名生也盤膝坐在地上,雙目緊閉,顯然他傷得不輕,必須用這種姿式恢復元氣。她只覺得這人很是熟悉,卻又無比陌生,便如同她今日見到三個師姐妹一樣。
“為什么?師傅,難道這是真的嗎?”莫非花艱難地開口。
無名生睜開雙眼,看了她一眼,慢慢地點了點頭。
“為什么?”莫非花低聲問。
無名生淡然一笑:“我是你們的師傅,我想怎樣就怎樣,難道還需要向你交待嗎?”
“那么我呢?為什么會放過我?”
無名生冷冷地說:“很簡單,因為你長得丑!
莫非花默然,心里有許多疑惑,卻不知從何問起。她從七歲便進入師門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五年過去,師傅為何看起來就象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難道他的內(nèi)功已經(jīng)到了駐顏有術的地步了嗎?而他為何又要化名吳世豪,難道正如江樓月所說,他只是天生好色嗎?
她轉(zhuǎn)頭望向冷風:“我祖母呢?是你們把她帶走的嗎?”
冷風搖了搖頭:“其實我們只是把你的祖母騙走而已。我們早就想殺他了,四師妹說你和我們不同,她說她感覺到師傅對你和對我們?nèi)硕疾灰粯印R虼诉@次的計劃不能叫上你,你會破壞我們的行動。她這一次的感覺很對,你果然和我們是不同的。”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調(diào)里多少帶著一絲傷感的味道。
莫非花看了江樓月一眼,江樓月臉色慘白,一言不發(fā)。她心知江樓月定是瞞著冷風和白雪做了手腳,她又問了一句:“四師妹,我祖母真地沒事嗎?”
江樓月哼了一聲:“我雖然恨你,卻還不會對一個無辜老人下手,你放心,她沒事。”
莫非花輕嘆,“可是我還是不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冷風苦笑:“這些年,他一直堅持單獨教授我們武功,你還記得你小的時候問我武功的事情嗎?你被他懲罰,因為他怕我們交談,這樣就會知道他的秘密。我們都是自十四歲開始就成為他的玩物,從那時起,我們都知道他是一個妖怪。這些年他從來沒有變老過,因此他不敢讓別人看見他的臉。你永遠不會知道我們所過的是一種什么樣的生活,每周他傳授我們武功時,都是一種苦刑。而他并沒有全心的教授我們武功,只除了你。你不覺得你的武功比我們都高出了許多嗎?我們早就發(fā)現(xiàn)這一點,只有你還懵懵懂懂全無所覺!
“為什么?”莫非花喃喃低語,她知道只有無名生一人知道為什么,但他卻決不會說出原因。
“你們現(xiàn)在要干什么?你們要殺他嗎?”
三女對視一眼,冷風點頭:“不錯,我們一定要殺了他。”
莫非花嘆道:“無論如何他還是我們的師傅,真地沒有別的選擇嗎?”
冷風和白雪一起點頭:“沒有別的選擇。”
兩人說罷便轉(zhuǎn)過頭望向無名生,冷風沉聲道:“師傅,是你逼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你永遠不會知道你在我們的心里是怎樣的一個惡魔!
無名生閉目不語,冷風和白雪手持長劍,一步步向無名生走去。
莫非花看著她們越來越走近無名生,心里一片茫然,她知道三女所說的不可能是假話,可是十幾年以來,無名生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經(jīng)是近乎于神人,讓她相信無名生做出這種事情,真是很為難的一件事。
眼見無名生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完全不知道冷風和白雪二人正在向他走近。莫非花心里一動,暗想,以師傅的武功,應該不至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難道他坐著不動只是誘敵這計。一念至此,她心里又是一陣躊躇,到底是否應該發(fā)聲示警,提醒冷風和白雪小心呢?
遲疑不決之間,眼見兩人越來越接近無名生,莫非花暗嘆,此時她也別無選擇,正想出聲警告兩人。忽見眼前銀光閃動,一直站在二女身后的江樓月忽然出手。一出手便是兩劍齊發(fā),原來她的左手袖中還藏著一把短劍。
這兩劍向著二女身后刺來,二女因無名生武功高強,心里也提防著他可能故意坐在地上不動,因而全神貫注在他的身上,又完全沒有料到身后的江樓月會驟下殺手。雖然二人武功均強于江樓月,在全沒提防之下,居然被江樓月一擊而中。
二女低呼一聲,已經(jīng)背部中劍。
冷風臉色蒼白,轉(zhuǎn)身道:“四師妹,你干什么?”
江樓月冷笑:“因為我不想你殺了他。”
冷風怒道:“為何?”
白雪輕嘆一聲:“大師姐,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四師妹她心里愛著師傅!
冷風呆了呆,頹然坐倒,“真想不到,你會對我們下手!
江樓月冷笑一聲:“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呢。其實我早就想好了,只要殺了你們?nèi),師傅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白雪淡然道:“是你一個人的?你以為師傅會那么輕易就順從你嗎?”
江樓月微笑:“我只要廢了師傅的武功,師傅當然只能順從于我!
冷風搖頭道:“四師妹你瘋了嗎?你到底有沒有想清楚。師傅是一個不會老的人,如果有一天,你變成了老太婆,他還是象現(xiàn)在一樣年輕英俊,你怎么還能和他在一起呢?”
江樓月尖聲道:“我不管,我就要師傅和我在一起,再也沒人和我分享他。如果有一天我老了,要死了,我就殺了他,就算死,也要和我在一起。”
莫非花嘆道:“四師妹,你這又是何苦呢?”
江樓月望向莫非花:“都是你迷惑了師傅,才讓師傅根本沒看到我的存在。只要你死了,師傅一定會喜歡我愛我,只要你死!
她說到這里,眼中陡現(xiàn)殺機,手中長劍一震,便向著莫非花心口刺來。此時莫非花傷勢極重,雖然眼見一劍刺來,卻無力躲閃,而冷風與白雪驚呼出聲,卻也無力來救。眼見這一劍便要刺到莫非花心口,忽聽一人喝道:“住手!
一樣東西破空而至,一下子擊在江樓月的劍上,“叮”的一聲輕響,江樓月的劍竟然從中而斷。
莫非花眼尖,已經(jīng)看到那樣東西只不過一塊石子。
只聽無名生淡然道:“你們要殺我,要廢我武功,剛才就應該動手,居然說了這半天廢話,讓我有調(diào)息的時間。我這些年真是白教你們了,對待敵人,就應該在第一時間出手,如果給了他時間,就等于是在自掘墳墓!
無名生從地上站了起來,只是這片刻的功夫,他的氣色便已經(jīng)好轉(zhuǎn)了許多。
江樓月臉色死灰:“你已經(jīng)好了?”
無名生朗聲長笑:“好當然不可能,但對付你一人還是綽綽有余,謝謝你幫我解決了她們兩人,免得我麻煩。”
江樓月后退了一步:“你要殺我?”
無名生冷笑:“當然,難不成還和你廝守終生嗎?”
江樓月怒道:“為什么不可以和我廝守終生?只有我才是真心愛著你?你心里只有她嗎?我到底哪點比不上她?”她所說的她顯然是指莫非花。
無名生冷笑:“你也沒有什么比不上她的,我只是討厭象你這樣自作聰明的女人!
“我自作聰明?我哪里自作聰明?我計劃得還不夠周詳嗎?我只是算錯了你的武功,想不到你的武功好到這個地步!苯瓨窃锣哉Z:“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我就可以得到你了!
無名生仰天長笑:“得到我?太好笑了,我告訴你,就算一切都如你所愿,就算你廢了我的武功,我寧可自盡,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為什么不會?”江樓月嘶聲道:“你寧可死也不要和我在一起?為什么?”
無名生笑道:“這個問題,你最好去問閻王,也許他會告訴你答案。”他說完這句話,右手輕揚,便準備出手。
冷風白雪莫非花齊聲叫道:“四師妹小心!
江樓月臉上的神情卻如癡如醉,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處身在危機之中。
眼見無名生這一掌蓄勢待發(fā),一擊之下,江樓月必然無法幸免。便在這千筠一發(fā)之際,忽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超凡,你還不夠嗎?”
這句話便如同一句咒語一樣,無名生一聽之下,本來從容自若的神情忽然變得無比驚惶,便如正在偷情的丈夫被妻子捉奸在床一般。
莫非花神情一下子也變得異常怪異,她當然已經(jīng)聽出來這個聲音是莫老太太的聲音,而且她也很清楚,她祖父的名字就是叫莫超凡。
只見莫老太太從一棵大樹之后轉(zhuǎn)出來,神情似喜似悲,她長嘆一聲:“想不到這么多年了,我們還能見面,我本來以為今生你我已經(jīng)無緣再見了!
無名生的臉色本來已經(jīng)十分蒼白,但見到莫老太太,卻一子又變得通紅,他顯然是心中有愧。
莫老太太嘆道:“雖然你還是這樣年輕,但你已經(jīng)是幾十歲的人了,難道還放不過這些女娃子嗎?”
無名生也就是莫超凡,半晌才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莫老太太微微一笑:“這個女娃兒到家里騙我離開,我早就看出她的神色有異。所以就一直悄悄地跟著你們的后面,其實這些年我也覺得很是疑惑,阿花的師傅到底是誰。她七歲的那一年,有一天興沖沖地跑回來,說是拜了一個了不起的師傅,而師傅又是除了她誰都不見的。我知道許多江湖中人有古怪的規(guī)矩,而阿花又是一個不一樣的孩子,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不應該做什么。雖然你教阿花的武功和你本來的功夫看起來全不相同,但仍然是和莫家的功夫一脈相承。這幾個女娃子懷疑你有私心,其實也并非完全如此,阿花除了跟你學武功以外,我也將莫家的本門武功傾囊相授,她學起來自然就會事半功倍。我隱隱覺得阿花練的功夫和莫家的有共同之處,這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因為教她武功的人早就已經(jīng)深諳莫家的功夫。所以我一直有個疑惑,她的師傅到底是誰?”
無名生苦笑:“想不到我努力了幾十年自創(chuàng)的功夫,還是瞞不過你的眼睛!
莫老太太也苦笑道:“誰叫我們曾經(jīng)是夫妻呢!”她打量著無名生的臉:“我現(xiàn)在才明白你為何要離開,如果我是你,如果我也能夠長生不老,我也一定會離開。冷風說得很對,當我已經(jīng)是老太婆的時候,你仍然如此年少英俊,任誰都受不了的。”
無名生默然不語。
莫老太太嘆道:“可是,我仍然無法想象你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幾十年前,你曾經(jīng)是如此正直的俠客,現(xiàn)在居然會染指自己的徒弟,為何會有這樣大的變化?你的良心何在?我雖然知道你確實是你,但我卻不敢相信你居然會是你。如果公公婆婆知道今天的事情,他們在地下又如何能夠心安呢?”
無名生怒道:“你懂什么?你以為長生不老很好嗎?你以為我很想長生不老嗎?”
莫老太太道:“不好嗎?世人不都想長生不老嗎?”
無名生冷笑:“如果他們真地長生不老了就知道我的痛苦。我從來不敢在同一個地方住十年以上,因為這樣別人就會看出我的異樣。所以我離開你,因為那一天你說,這十年來,你幾乎沒有任何改變,而我越來越老,也許再過幾年,我就會成為一個老太太,而你仍然年輕英俊。我知道我瞞不過你,總有一天你會發(fā)現(xiàn)我是一個不會變老的怪物,所以我躲在九天外那種人跡不到的地方。你以為我喜歡躲在那里嗎?你是知道我的個性的,我本來是一個活潑開朗的人,卻因為長生不老,不得不將自己隱藏起來。因為我怕別人知道,怕別人過了幾十年再看到我,發(fā)現(xiàn)我仍然一點也沒變。我不得不象老鼠一樣的生活,就算是面對著徒弟也得戴上面紗。這樣的日子,就算活幾千年,又有什么意思?”
莫老太太呆了呆:“就算是如此,你也不該把怒氣發(fā)泄到你徒弟的身上,她們到底都是無辜的!
無名生淡淡地道:“我高興怎樣就怎樣,她們都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我想毀了她們就毀了她們,誰也管不著我!
莫非花忽然道:“奶奶,你難道沒看出來,我的三個師姐妹都和你年青的時候有些相似嗎?”
莫老太太一怔,她仔細地端詳著三女,半晌才點了點頭:“果然是有些神似!
“不僅是他們,我想起來了,我那一天一看到孫美珠就覺得她很面熟,當時我只以為是在電視里見過她,F(xiàn)在我才想明白,并非是因為我在電視里見過她,而是因為她長得很象您年青的時候。我曾經(jīng)見過您年青時的照片,她真地很象。我本來不明白吳世豪的目的何在,現(xiàn)在我也明白了,吳世豪并沒有什么目的,他接近孫美珠只是因為孫美珠長得象您,除此之外別無目的。”
“師傅他,”莫非花遲疑了一下,她真不知道應該叫無名生祖父還是師傅,“我想他一直沒有忘記您!
莫老太太喟然長嘆,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她年事已高,心中早已沒有兒女情長,但莫超凡到底是她的結(jié)發(fā)丈夫,這些年來她以為他早已經(jīng)死了,想不到此時重逢,她已經(jīng)是垂垂老婦,而莫超凡卻還是正當年少,全無變化。世事滄桑,不一而足。
莫超凡冷笑道:“你懂什么?小丫頭不要胡說八道,我就是喜歡女人,這又如何?今天不僅她們?nèi)齻要死,你們兩個也要死,誰都不能離開!
莫老太太皺起眉頭:“你說什么?難道你連自己的孫女也要殺?”
莫超凡冷笑:“你們已經(jīng)知道了我的秘密,我絕不能讓你們活著!
莫老太太雙眉一揚,她雖然已經(jīng)是幾十歲的人了,但脾氣仍然如同少年時一般好勝,兩人年輕時便因為綽號而爭斗過不下數(shù)十次,雖然因此而喜結(jié)良緣,但即便是婚后也總是半真半假地較量武藝。“既然如此,看來我們又要比試一場了,幾十年前我們不曾分出勝負,幾十年后,我倒要看一看,你的莫名劍法和我的分水娥眉刺到底哪一個更厲害一些!
莫老太太雙手一翻,手中已經(jīng)多了一對銀光閃閃的娥眉刺,而莫超凡的手中也多了一把長劍。兩人也不多話,飛身上前,只聽得“叮叮叮”聲連響,轉(zhuǎn)眼之間已經(jīng)拆了數(shù)招。
兩人年青時本就是拆招拆得習慣了,對對方的招式都心里有數(shù)。莫超凡雖然幾十年來苦練武功,莫老太太也同樣沒有放下功夫。眼見兔起鶩落,兵器交擊的聲音不絕于耳。雙方都是以快打快,遠遠看來,只見一團銀光,再也分不出兩人的身影。
莫非花心里焦急,一個是她的祖母,一個是她的祖父,雖然祖父做了這樣的事情,但到底是她的祖父,而且莫超凡為何能夠長生不老也是一個謎,在此時的情況之下,竟然連問的時間都沒有。
她揚聲叫道:“奶奶,師傅不要打了!弊屗藭r稱莫超凡為爺爺,卻也是十分困難。無論如何莫超凡看起來都只是一個年輕英俊的少年人,卻居然是莫非花的爺爺。一念及此,雖然此時情況很是緊急,莫非花仍然有啼笑皆非的感覺。
兩方以快打快,斗了近百個回合,仍然不分勝負,但莫老太太到底年事已高,再這樣打下去,她必然會體力不支。不僅在場的四女想到了這一點,打斗的兩人當然也知道這一點。莫老太太忽然招式一變,不再一味搶快,招式開始慢了下來。此時她手中的分水娥眉刺雖然招式已慢,卻一下子變得招招詭異,專走偏鋒,這是莫老太太娘家的家傳絕技,數(shù)十年來輕易不曾使用。
兩人又斗了半晌,莫老太太招式越來越慢,看來她已經(jīng)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年輕時本也不是莫超凡的對手,爭斗之時,莫超凡總是暗暗相讓,現(xiàn)在一個年已老邁,一個尚且少壯,此消彼漲,強弱之勢早就了然。
眼見莫老太太左手娥眉刺刺出,莫超凡身形微轉(zhuǎn),莫老太太一招用老,右手娥眉刺便也跟著向莫超凡胸口刺來。莫超凡長劍不退反進,向著莫老太太腰間刺出,如果莫老太太不退步自救的話,這一劍便會后發(fā)先致,先將莫老太太刺傷。
然而莫老太太脾氣剛強,斗了半晌已經(jīng)落在下風,她心知今日必不能勝過莫超凡。她知道莫超凡絕計不會殺死莫非花,然而那三個女娃的性命卻是萬萬無法保全。想到這一點,她知道如果敗在莫超凡的手下,就等于送了那三個年青女孩的性命。她咬了咬牙,不僅不后退,后而迎上一步,右手的娥眉刺仍然向著莫超凡的胸口直刺。她此時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就算自己會先一步受傷,但也能夠?qū)⒛矀诙鹈即讨隆?br> 眼見長劍堪堪刺到莫老太太的腰間,莫非花已經(jīng)驚呼出聲。忽見莫超凡手腕微微一側(cè),雖然只是分毫的距離,長劍便從莫老太太的腰側(cè)劃過,未傷到莫老太太分毫。而莫老太太手中的娥眉刺卻已經(jīng)結(jié)結(jié)實實地刺入莫超凡的胸口。
這一下變故發(fā)生得極快,待到眾人反應過來,莫超凡已經(jīng)身受重傷。莫老太太大驚,失聲道:“超凡,你這是何故?”
莫超凡傷得極重,一張口鮮血便從口中溢出,他微微一笑:“我們以前斗了那么久,總是你勝得多,我勝得少,現(xiàn)在還是你勝了,你不開心嗎?”
莫老太太老淚縱橫,“超凡,你,你”只說了兩個“你”字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莫超凡笑道:“哭什么?人總是要死的,象是我這樣活了幾十年都不曾改變模樣,那其實比死了還是更痛苦。我以前可不知道長生不老是那么難受的事情,非得到自己長生不老了,才知道,原來長生不老就是生離死別。當年我離開你們母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很是后悔,我為何要使自己長生不老。世人都希望長生不老,又有誰知道長生不老的寂寞呢?”
莫老太太呆了呆:“什么事情總是有解決的方法,何必要弄到這個地步,也許,也許會有人知道怎么治好你。”
莫超凡仰天長笑:“治好我?我又不是生病,我是長生不老,是世上所有的人做夢都想不到的好事,哪里能有人治好我?”他一笑,鮮血更加如泉水般涌出。
莫老太太急道:“超凡,我?guī)闳メt(yī)院,你不要說話!闭f罷便要上去攙扶莫超凡。誰知莫超凡一把推開她的手:“走開,我不去醫(yī)院,我哪里都不去。也許我應該回到那個島上去!弊詈笠痪湓捤怯脴O低的聲音說出來的,然而莫老太太仍然聽到了,“你要去哪個島?”
莫超凡一怔,神情忽又變得迷茫起來:“哪個島?哪里有什么島?”
莫老太太皺眉道:“超凡,我?guī)闳メt(yī)院,如果再晚了就要來不及了!
莫超凡微微苦笑:“已經(jīng)來不及了,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莫老太太眼睛一紅,“超凡,原諒我,我只是不想你再傷害這些女孩。她們還年輕,你做的事情已經(jīng)很對不起她們了。”
莫超凡笑了笑:“我沒有怪你,只要你不怪我,我就已經(jīng)很高興了,我又怎么會怪你?這些年,我都對不起你,今日能夠死在你的手中,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莫老太太道:“說什么死,這些年你都不曾變老,而我已經(jīng)是老太婆了,其實是我應該先死的。你還如此年青,何必輕言生死呢?”
“年青?”莫超凡哈哈笑道:“你忘記了,我比你還年長四歲呢,我年青嗎?我已經(jīng)是七十四歲的老人了,活到現(xiàn)在也差不多了!
他說到這里,反手握住刺在胸口的娥眉刺,“如果能夠不再相見就好了,也免得你知道我這些年做的骯臟事!币徽Z方畢,他右手一用力,已經(jīng)將娥眉刺拔出,鮮血四處飛濺,莫超凡身子一軟,倒在地上。此時如果不將娥眉刺拔出,也許他一時還不會死去,但一旦拔出,這一口氣便提不上來了。
莫老太太連忙上前抱住莫超凡的身體,莫超凡笑道:“其實這么多年我都不曾忘記過你,我只是后悔,我不該長生不老。如果能夠再來一次,我不會上訪仙號,我們就可以白頭到老了!
莫老太太大慟,雖然她已經(jīng)是幾十歲的人了,到了此時卻也六神無主,只覺得懷里的莫超凡又是可恨又是可愛,然而他已經(jīng)死了,任何可恨之處都煙消云消,便只記得他的可愛之處。
她欲哭無淚,呆呆地坐著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重傷不支的江樓月卻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莫老太太身邊,一把將莫老太太推開,將莫超凡的尸體抱了起來。
莫老太太嘆道:“他已經(jīng)死了,你還能怎么樣呢?”
江樓月神情怪異,又哭又笑:“我還以為他喜歡的是二師姐,想不到他喜歡的居然是你這個老太婆!
莫老太太也苦笑:“你錯了,他喜歡的不是現(xiàn)在的我,而是幾十年前的我!
江樓月怒道:“我不管,是你們害死了他。”
她抱著莫超凡的尸體,眼睛從四人身上掃過,神情忽又變得怨毒異常,“我變成了鬼也會一直纏著你們,叫你們都不得好死。”
莫老太太皺起眉頭:“你這是何苦呢?他已經(jīng)死了,你還會遇到真心喜歡的人。”
江樓月用力搖頭:“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她忽然又詭異地一笑:“因為我就要和師傅永遠在一起了。”
說罷,她向著崖下便是一躍,此時離高崖極近,莫老太太見她神情有異,早就有所提妨,一見她躍下,連忙便出去相救。江樓月也料到了莫老太太會相救,一手抱著莫超凡,一掌迎上,不僅推開了莫老太太相救的手,而且更借反彈之力加速了下墜之勢。莫老太太大驚,再要相救已是不及。
只聽江樓月的聲音從崖下傳來:“我變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短短兩個小時,變故頻頻,崖上四人都怔在原地,做聲不得。過了半晌,冷風才道:“四師妹這又不是何苦呢?”
白雪苦笑:“也許這樣她才會覺得安心!
莫非花卻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她默然不語,索性閉上雙眼,也不去調(diào)息。過了一會兒,救護車尖銳的嘯聲向著這邊而來。然后她便覺得有人將她抬上了車,她也不睜眼,只覺得有人在替她止血。意識開始模糊,她覺得自己是太疲倦了,也許應該好好地睡一覺了。
第四章方丈
一覺醒來,只見滿窗彩霞,一個老人坐在窗前,靜靜地看著落日。
莫非花走下床,將手放在莫老太太的肩上,叫了一聲:“奶奶!
莫老太太并沒有回頭,只是拍了拍莫非花的手,“睡醒了?”
莫非花點了點頭,“我睡了多久?”
莫老太太笑了笑:“睡得夠久了,你睡了一個月!
莫非花一怔:“我睡了一個月,那么久?”
莫老太太點頭,“是啊,我真怕你再也不會醒過來。”
莫非花默然半晌,才問:“他們都怎么樣?”
莫老太太道:“冷風和白雪都已經(jīng)出院了,只有你睡得最長!
莫非花點頭,又問:“他們呢?”
莫老太太輕嘆:“救援人員尋找了很久,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他們說,要找到他們的機會很渺茫!
莫非花道:“也就是說,也許他們還沒有死!
莫老太太輕拍莫非花的手:“你希望他們還活著嗎?”
莫非花點頭:“我當然希望他們還活著!
莫老太太微笑:“那么也許他們就還沒有死,只要有希望,就會有奇跡!
此間的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莫非花心中仍然記得眉子和自己的約定,眉子約她在半月后相見,但她受傷之后,卻昏睡了一個月之久,也便是早已錯過了半月相見之期。
然而即便是沒有錯過這個日子,莫非花也不知道應該去哪里尋找眉子。眉子與她約好的地方是東海方丈,這個地名,只要有一點古代文化知識的人就會知道,是指東海之中的三仙山之一。
史記秦始皇本紀中曾經(jīng)記載了一個故事,有一個名叫徐福的人,他本是替始皇練制長生不老藥的,但數(shù)練皆不成功。徐福便上書始皇,說是在東海之中,有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山。山上住有仙人,只要能夠到達這三座仙山,便可以得到長生不老藥。
這當然是傳說中的事情,徐福自當日出海后便一去不復返,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有人說他到了日本,成為現(xiàn)代日本人的先祖,也有人說他是到了朝鮮半島,成為高麗民族的先祖。
但這到底是二千多年前的事情,具體情況如何,不得而知。
莫老太太很快就離開此地,返回京城,而莫非花卻借故留下,她覺得雖然無法知道東海方丈到底在哪里,不過總會和大海有些關聯(lián)。
這一日,莫非花送莫老太太離去,獨自在城郊漫步。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但日前發(fā)生的事情,卻給她很大的沖擊,即便是到了現(xiàn)在,仍然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是什么感觸。
便這樣信步而行,忽見許多身背黃布袋的香客從身邊經(jīng)過。莫非花一算日子,原來這日是觀音入海為水神日。此地處于海邊,所以這個日子很是重要。
莫非花跟在香客的身后向著一座山上行去,想必山上有一座寺院。
此時已是初冬,前幾日才從北方來了冷空氣,下了初雪。一路之上,銀裝素裹,風景很是美麗。
莫非花沿著山路走著,混跡在香客之中,只聽得梵樂隱隱傳來,憂郁的心境也得到了一些平復。忽聽得一陣笛聲,如同天外清音,從山頂上傳下來,眾香客皆相視一笑:“是方丈師太在吹笛了。”
方丈,莫非花心里一動,難道眉子所說的東海方丈并非是指海中的仙山。
轉(zhuǎn)過一條彎道,一帶黃墻忽然出現(xiàn)在眼前,只見寺院的大門上提著三個大字:“東海寺”。
莫非花心道,難道是指東海寺的方丈嗎?她隨著香客進了寺院,這寺不大,但香火卻異常鼎盛,來來往往的香客極多。而大家都很是遵守秩序,連說話都壓著聲音。眼見接客僧皆是男人,為何剛才香客卻說方丈師太在吹笛子呢?
莫非花一直走到后院,在最后一進院落里,兩扇緊閉的大門上寫著方丈二字,這間房內(nèi)就應該是方丈的居所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和尚坐在門前嗑著瓜子,一邊在教訓一只小狗!拔腋嬖V過你今天是大日子,你還到處接屎,你是不是故意和我過不去?小心我剝了你的狗皮,吃了你的狗肉。”
莫非花呆了呆,上去問道:“小師傅,我想拜見方丈,不知道你能否通傳一下?”
小和尚翻著眼睛看了她一眼:“方丈不見客。”
莫非花笑道:“我姓莫,也許方丈會見我!
小和尚又瞧了她一眼:“姓莫?你應該半個月以前來,現(xiàn)在太晚了!
莫非花笑道:“我生病住了醫(yī)院,所以才會來晚,你能否替我通傳一下!
小和尚道:“不用通傳了,方丈在山頂吹笛,你有本事就上去找她吧!”說罷,用手向著后山的方向一指。
莫非花抬頭看去,那山頂并不很高,離此也不遠,她對小和尚笑了笑,說聲謝謝,便向著后山方向行去。
走到山前才發(fā)現(xiàn),雖然山頂不高,但從東海寺到那個山頂之間,卻有著一道極深的斷崖。這崖也并不甚寬,大概只有七八米的距離,然而崖卻極深,直上直下,如同被人用一把利斧一下子劈開了一般。這對普通人來說,當然是很為難,然而對莫非花這樣的高手來說,卻是很容易就能一躍而過。
崖這邊的小山雖然與山崖的那邊只是幾米的距離,卻極為不同,只見一道溫泉從地低涌出,雖然是初冬季節(jié),泉水的旁邊卻仍然盛開著各色鮮花。而花間時而會有一兩只紅蜂飛起,正是那一日眉子用來傷她的暗器。
莫非花心中暗暗提防,但那些紅蜂卻很是馴良,只是在花心里爬出爬入,時而飛到另一朵花上,甚至不離開這個溫泉的區(qū)域,想必是平日被人訓練好的。
一名女子長發(fā)飄飄,站立在山頂之上,身著一件月白的僧衣,微風拂來,僧衣下擺隨風而動,如同世外仙人。
莫非花在心中暗嘆,這名女子,居然是和尚寺的方丈,真也不失為一個傳奇人物。那女子顯然也聽到了莫非花的腳步聲,她并沒有回頭,卻道:“你現(xiàn)在才來,不嫌太晚嗎?”
莫非花嘆道:“我也很想早一點來,但世事難料,我現(xiàn)在能夠站在這里,都已經(jīng)是十分幸運了!
那女子回過頭,果然是那個名叫眉子的年輕女子。
她上下打量了莫非花一番:“你受傷了?”
莫非花點了點頭。
“是誰傷了你?以你的武功,應該很少有人能夠勝過你!
莫非花苦笑:“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情了,我不想再提!
眉子微微一笑:“可惜你來得太晚,看來今年是沒有機會了!
莫非花一怔:“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眉子笑道:“這花間的蜂本來都是無毒,只有那只叮咬你的是有毒的,但毒并非是我有所有。我是一個尼姑,佛門中人不用毒藥。”
莫非花皺了皺眉頭:“那么毒又來自何處?”
眉子用手指了指大海的方向:“來自海外!
莫非花一怔:“海外?”
“不錯,海外有一座仙山,是山上的人請你前往!
莫非花苦笑:“忽聞海外有仙山,山在虛無飄渺間。你不是說日本有人請我去吧?”
眉子搖了搖頭:“其實那個地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
莫非花皺眉道:“怎么佛門中人還做這樣的事情?”
眉子笑道:“錢財雖然是身外之物,卻可以解除世人諸多痛苦,東海寺所作的事情,日后你就會明白了!
莫非花聳了聳肩:“好吧!那么我要如何到那個地方?”
眉子搖頭:“今年你是去不成了!
“為何?”
“因為每年只有在太陰歷十一月初的幾日東海之上才會有異風,你只有乘著異風方能到達那里!
莫非花呆了呆:“異風?”她心念電轉(zhuǎn),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祖父年青時在訪仙號上的經(jīng)歷,“難道是龍卷風?”這句話脫口而出,雖然她知道這兩件事情不應該有任何關聯(lián),但奇怪的是,她就是將這兩件事聯(lián)系到了一起。
眉子臉現(xiàn)驚異的神情:“你怎么知道是龍卷風?”
莫非花苦笑:“如果真是龍卷風,那個地方我倒真地想去一去!
眉子卻顯然不是一個好奇的人,她雖然心中疑惑,卻也不多問,只道:“如果你想到那個地方去,只有明年十一月初再到此地,那時買舟出海,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可以到那里!
莫非花心中頗多疑問:“既然你不知那個地方在哪里,又是什么人要你暗算我呢?”
眉子笑道:“這個我當然不會回答,這是江湖規(guī)矩,你也應該明白吧。”
莫非花苦笑:“不知這毒會在何時發(fā)作?”
眉子搖頭道:“這個我也不很清楚,也許就是今日,也許是明日,也許三年五載,更有可能永遠都不發(fā)作!
莫非花嘆道:“也許我根本就沒中毒!
眉子微微一笑:“世事無常,皆出于生老病死,中毒與否本就隨心而生,隨念而轉(zhuǎn)。也許你根本沒有中毒,也許你已經(jīng)中了奇毒,一切出于因果業(yè)報,不必過于介意了!
莫非花笑道:“原來如此,看來我是白來了。”
眉子笑道:“去留隨意,施主請便!
莫非花抱拳施了一禮,便離開了此地。第二年的十一月初,她因為另有它事,又一次耽擱了海外之行。直到今年的十一月初,她才終于有時間買舟出海。其實她之所以對于此事耿耿于懷,并不僅是因為她不能確定自己是否中毒。也是因為她對于莫超凡當年的遭遇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使莫超凡有了長生不老的能力?難道傳說中的海外仙山真地存在?在仙山之上果真住著一些能夠使人長生不老的神仙嗎?
有關莫家的故事到此就算是結(jié)束,接下去的事情,需得從我與顏似花出海說起。
自顏如玉離開以后,顏似花的心情一直頗為低落。雖然這事與我并沒有什么關系,但奈何我天生便是一個憐香惜玉之人,而且顏似花又確實是一位如此美麗溫柔的女性,因而,我便自然而然地擔負起了開解她的責任。
而我與她的出海,則是在一個朋友的力邀之下成行的。
我的這位朋友,雖然年紀輕輕,卻已經(jīng)是美術界十分出名的人物。他所畫的油畫人物,姿態(tài)逼真,色彩亮麗,屢次在國際比賽中獲得大獎。而近年來他所開辦的個人畫展更加是收入豐厚,供不應求。
這位朋友名叫丁不凡,雖然他很著名,卻還不及他的母親著名,其母丁小曼年輕時是一位著名的模特,周旋于上流社會的名人之間,游刃有余,進退自如,尤其是與某國的政界要人交好,人們都說她幾乎是該國的真正幕后首腦。然而二十多年前,丁小曼卻神秘失蹤了數(shù)年之久,等她再次出現(xiàn)時,便帶著丁不凡,沒有人知道丁不凡的父親是誰,丁小曼對于此事也諱莫如深,并且從此以后收心養(yǎng)性,一心教養(yǎng)丁不凡。
丁不凡也很是爭氣,自小就有神童之譽,在許多方面都表現(xiàn)出與眾不同的才華。然而他卻最終選擇了美術,也迅速在美術界獲得了一席之地。
我現(xiàn)在就和顏似花在丁不凡的私人游艇上,同時在游艇上的還有丁不凡的女友葉欣欣。也許是受到乃母的影響,葉欣欣也是一位國際名模,不過她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雖然從事模特這個職業(yè),卻只有丁不凡一個男友,很少聽到關于她的緋聞。
我們四人處身在這個游艇之上,雖然這只是一艘游艇,但性能之佳,設施之齊全,都是游艇之中首屈一指的。船上除了我們四人之外,便只有艦長一人,服務生兩人而已。因為這艘船全部是衛(wèi)星導航,因而一名艦長便足矣,他所做的事情,也無非是在駕駛艙里看看電腦數(shù)字。
此時,這艘船航行在日本以西的海面上,我們此行漫無目的,隨心所欲,任憑游艇自行漂泊。丁不凡剛剛完成了他的一個個人畫展,他自稱此時最需要尋找靈感,因而才想到出海遠游。他說只有在大海之上,他的靈感才能如潮而來。
而我則完全是為了陪顏似花,緩解她思念顏如玉之情。
這一日,風和日麗,陽光很是明媚,我躺在甲板的藤床上,頭上有數(shù)只海鳥盤旋。丁不凡在旁邊支起了油畫架,一邊看著海面,一邊在畫著什么東西。而葉欣欣則坐在顏似花的旁邊高聲朗讀著童話故事:
一直到半夜以后,船上的一切還是歡樂和愉快的。她笑著,舞著,但是她心中懷著死的思想。
王子吻著自己的美麗的新嫁娘,撫弄著她的烏亮的頭發(fā)。他們手挽著手到那華麗的帳篷里去休息。船上現(xiàn)在很安靜了。只有舵手站在舵旁,小人魚把她潔白的手臂倚在船舷上,向東方凝望,等待著晨曦的出現(xiàn)——她知道,頭一道太陽光就會叫她滅亡。
她看到她的姐姐們從波濤中涌現(xiàn)出來了。她們像她自己一樣——她們的美麗的長頭發(fā)已經(jīng)不在風中飄蕩了,因為已經(jīng)被剪掉了。
\"我們已經(jīng)把頭發(fā)交給了那個巫婆,希望她能幫助你,使你今夜不至于滅亡。她給了我們一把刀子。拿去吧——你看,它是多么快!在太陽沒有出來以前,你得把它刺進那個王子的心里去。當他的熱血流到你腳上的時候,你的雙腳將會又聯(lián)到一起,成為一條魚尾,那么你就可以恢復人魚的原形,你就可以回到我們這兒的水里來。這樣,在你沒有變成無生命的咸水泡沫以前,你還是可以活過你的300年的歲月?靹邮职!在太陽沒有出來以前,不是他死,就是你死!我們的老祖母悲傷得連她的白發(fā)都脫落光了,正如我們的頭發(fā)在女巫的剪刀下落掉了一樣。刺死那個王子,趕快回來吧!快動手呀!你沒有看到天上的紅光嗎?幾分鐘以后,太陽就出來了,那時你就一定要滅亡。\"
她們發(fā)出一片奇怪的、深沉的嘆息,便沉入浪濤里去了。小人魚把那帳篷上紫色的簾子掀開,看見那位美麗的新嫁娘把頭枕在王子的懷里睡著了。她彎下腰,在王子清秀的眉毛上吻了一下。她向天空凝視-——朝霞漸漸地變得更亮了。她看了尖刀一眼,接著又把眼睛轉(zhuǎn)向王子--他正在夢中喃喃地念著他的新嫁娘的名字。他思想中只有她存在,刀子在小人魚的手里發(fā)抖。但是正在這時候,她把刀子遠遠地向浪花里扔去。刀子沉下的地方,浪花就發(fā)出一道紅光,好像有許多血滴濺出水面。她又再一次把她迷糊的視線朝王子望了一眼,然后就從船上跳到海里,她覺得她的身軀在融化成泡沫。
讀到我們,我們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這是安徒生的著名童話故事,海的女兒,全世界只要是聽過童話故事的人就必然會知道這個故事。
丁不凡先發(fā)表了評論:“真是一個傻姑娘!
葉欣欣則說:“你懂什么,為了愛情,有許多人是連命都不要的!
丁不凡笑道:“你可不要這樣,我最怕動輒要死要活的人!
葉欣欣白了他一眼:“你別美了,這個世界,誰離了誰還活不下去嗎?”
丁不凡立刻諂媚地說:“當然有了,我離了你就活不下去!
葉欣欣笑道:“只怕是口是心非。”
我在旁邊大聲叫:“你們兩人好了,也不管別人受得了受不了。太惡心了吧?”
這兩人時時打情罵俏,我是早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但總?cè)滩蛔∫S刺他們幾句。顏似花則微笑不語,她是一個很溫和的女子,從不口出惡言,連表示一下相反的意見,也要考慮半天,考慮的結(jié)果,通常就是打消了念頭,如果一定要提出相反的見解,她也必然很委婉地提出,絕不會給人難堪。
丁不凡又畫了數(shù)筆,得意洋洋地扔下畫筆:“來看看我的新作:海的女兒!
我立刻跳起來跑到他的畫板前,看他的畫真是一種享受。畫中的主角就是一個小美人魚,她獨自一人坐在大海邊的一塊巖石上,背后是碧波萬傾,一輪落日將她金色的長發(fā)映得美麗之極。我仔細地端詳著那幅畫,畫真地是很美,可是畫中的人卻實在是太眼熟!安环,你畫的女人為什么都長得一個樣子?”
丁不凡還沒來得及回答,葉欣欣已經(jīng)酸溜溜地說:“你才發(fā)現(xiàn)嗎?他畫中所有的女人都是那個樣子,也不知道是照著哪個女人畫的!
我笑說:“是啊,就算是發(fā)色變了,衣服變了,背景變了,可是臉卻完全一樣,你就不能畫個不一樣的女人嗎?”
丁不凡嘆了口氣:“其實我自己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要是我一提筆,就想到這個女人,就忍不住將她畫了下來。”
“這個女人是誰啊?”我不懷好意地看了葉欣欣一眼:“是你的夢中情人吧?”
丁不凡道:“這回你真地說對了,其實我真地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不過我總是夢見她,從很小開始就夢見她。而且奇怪的是,我最初夢見她的時候,她是一個小女孩,和我的年紀相差不多。等我慢慢地長大了,夢中的這個女孩也在慢慢長大,現(xiàn)在就長成這個樣子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我皺起了眉頭:“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
丁不凡很認真地問我:“你見多識廣,可曾遇到過相同的情形?”
我想了想,回答他:“我曾經(jīng)遇到過一個人,他在夢中也經(jīng)常會夢見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是他上一世暗戀的對象。雖然他已經(jīng)投胎轉(zhuǎn)世了,但卻仍然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因而從很小開始就會夢見她。不過他夢里的女人一直是二十來歲的樣子,沒有長大的過程,所以和你還不太相似。”
丁不凡發(fā)了會呆,“難道真得有轉(zhuǎn)世這種事情嗎?”他是一個無神論者,對于轉(zhuǎn)世靈魂之類的事情一向是嗤之以鼻,若是以前,他一聽到我提起轉(zhuǎn)世,便立刻會搬出一大套理論,什么動物學、遺傳學對我進行抨擊,因而我一向是不太敢在他面前提起轉(zhuǎn)世二字。想不到這一次他的反應卻一點都不劇烈,看來一直夢見那個女人必然使他十分困擾,要不然他也不會對他一向如此反對的理論也開始包容起來。
我笑道:“不過轉(zhuǎn)世的人很少能夠記起前世的事情,除非是刻骨銘心到就算是死都不想忘記。即便是如此,仍然很少有人能夠記得前世的事情,這到底是為什么,還有待研究。你夢中的女人,如果真是你前世的情人,你到了今世仍然對她念念不忘,想必你們的前世一定是有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
丁不凡問:“如果她真是我前世的戀人,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轉(zhuǎn)世了,她是否也轉(zhuǎn)世了?我是否還會遇到她?”
他這樣問,葉欣欣已經(jīng)不依地叫起來:“如果遇到了她你還想怎樣呢?重修舊好?”
丁不凡連忙陪著笑臉,“那怎么可能?誰不知道模特之花葉欣欣小姐是我唯一的女神,我怎么會和別人重修舊好?而且有什么舊好呢?難道真是前世之好嗎?我只是好奇,一直夢見這個女人,卻從來都沒有見過她,當然會比較好奇了!
葉欣欣哼了一聲:“這很難說,人們都說什么夢中情人,你既然一直在夢里見到她,必然是心里對她有什么,你怎么不夢見我?”
丁不凡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沒有夢見你?我每天夜里都至少夢見你三次!
葉欣欣笑問:“夢見我三次?我都在做什么?”
丁不凡道:“第一次你在罵我,第二次你在發(fā)脾氣,第三次你在做美容,臉上涂滿了海底泥!
葉欣欣怔了一下,怒道:“丁不凡,你這個壞東西!眱蓚人嘻嘻哈哈地打鬧起來。
被葉欣欣一打茬,丁不凡的問題我也沒來得及回答。我個人認為,一個人轉(zhuǎn)世了,未必他的戀人也會同時轉(zhuǎn)世。從目前我所了解的情況來看,轉(zhuǎn)世所需要的時間各不相同,有些人在死去的瞬間就可以轉(zhuǎn)世,有些人經(jīng)過了幾年方才轉(zhuǎn)世,更有人過了幾百年,甚至千年才轉(zhuǎn)世一回。因而,如果丁不凡所見到的女人真是他前世的情人,那個女人是否轉(zhuǎn)世還是一個未知數(shù)。就算她已經(jīng)轉(zhuǎn)世,也未必就那么巧,仍然和丁不凡年紀相仿,說不定比丁不凡早出生幾十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老婦了。而且前世是女人,轉(zhuǎn)世了以后未必還是女人,說不定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男人,容貌也與前世完全不相似。
因而即便是丁不凡一心一意想找到此人,能夠找到她的機會也是億萬分之一。
這個話題到此就靠一段落,接下去的時間丁不凡和葉欣欣由互相打鬧而變成躲到船艙里,兩人在干什么,不問也知道了。
我則和顏似花單獨在甲板上曬太陽。顏似花剛才一直微笑不語,此時才說:“他們兩人可真是幸福的一對!
我笑道:“現(xiàn)在是這樣,誰知道以后會怎么樣?”
顏似花皺起眉頭:“你這樣說是什么意思?難道你懷疑他們的愛情嗎?”
我搖頭:“這倒不是,不過現(xiàn)代社會,和以前完全不同,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們兩人現(xiàn)在是真心相愛,也許過不了多久,就又遇到了更加使自己動心的人,那時說不定便會各奔東西。”
顏似花沉默了一會兒,我這樣說顯然使她頗為不快,女人的心里總是認為愛情會天荒地老,?菔癄,雖然有時女人變心的速度比男人還快。然后她忽然說:“那么你和莫小姐呢?你會變心嗎?”
我一怔,這個問題倒是難住了我,我會變心嗎?其實我和莫非花之間的關系一直是若即若離,從來沒有正式確實過戀人的關系,就算是各自有了男女朋友也不能稱為變心?墒瞧婀值氖,雖然如此,我卻有一種感覺,我們兩人一直在牽掛著對方,一種若有若無的牽掛,也便是因為這種牽掛,而使我對別的女性仿佛失去了興趣。事實上,在遇到莫非花以前,我雖然不能稱為情場圣手,但至少也不會是一個坐懷不亂的君子。我嘆了口氣:“我和莫非花只是普通朋友,談不上變心與否的問題!
顏似花淡淡地說:“真是這樣嗎?你恐怕是在自欺其人吧!”她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幽怨的味道,我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正遇上她的一雙妙目。
如果光從容貌上講,她真是一個絕頂?shù)拿廊耍m然我很喜歡莫非花,但也不得不承認,她絕不比莫非花遜色,而且溫柔從容,比莫非花更多了女性的氣質(zhì)。我心里不由地一動,我到底不是柳下惠,一個如此出色的女子對我有意,怎能讓我不怦然心動呢?
我吱吱唔唔地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如果再堅持我和莫非花毫無瓜葛,似乎是我對顏似花心懷叵測,但如果說我和莫非花有什么關系,事實又并非如此。
便在此時,目不轉(zhuǎn)睛盯著我的顏似花臉色忽然變了,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用手指著前方,失聲驚呼:“那是什么?”
在此之前,她無論說話作事,永遠是從容不迫,幾乎從未有過失儀的時候,而此時她的臉色卻變得異常蒼白,語音也微微發(fā)抖,她雖然不會武功,但從容鎮(zhèn)定的程度卻不亞于一個武林高手,能夠使她如此吃驚,一定是一件非常異乎尋常的事情。
我立刻回過頭,只見不遠處的海天之間,忽然多了一道黑色的長柱,那柱極長,頂天立地,如同是支天的柱子。此時我雖然還未聽到莫非花關于莫超凡當年遭遇的陳述,但常識已經(jīng)使我立刻意識到這是一道龍卷風。
但奇怪的是,這龍卷風來得極其突然,我完全可以確定,便是幾分鐘以前,丁不凡和葉欣欣在船上打鬧的時候,還完全沒有這龍卷風的影子,然而便是這幾分鐘的時候,龍卷風忽然出現(xiàn),而且一出現(xiàn)便在離我們的船很近的地方。
我立刻一把拉起顏似玉,向著船艙奔去。到了駕駛艙中,見船長坐在電腦臺前打著瞌睡,雖然雷達已經(jīng)在嘀嘀響個不停,他居然還睡得很香,完全沒有自己醒來的可能性。
我沖到船長的跟前,大喝了一聲:“趕快醒來!
船長一下子驚跳起來,睡眼惺忪地問:“怎么了!怎么了!”
我用手向前面一指,“自己看。”此時,龍卷風已經(jīng)移到離船更近的地方。這龍卷風移動速度之快,也是讓我始料不及的。雖然我知道龍卷風大多移動很快,但這樣快的速度,也必然是罕見的。
船長臉色立刻變得蒼白,“難道我們遇到了妖風!?”
我怒道:“什么妖風?龍卷風而已,趕快把船駛開!
船長一邊搖著頭,一邊迅速地在電腦鍵盤上操作了起來,然而他仍然不忘記說一句:“如果是妖風,任誰都躲不開的!
我懶得理他,打電話到丁不凡的船艙,電話響了數(shù)聲,丁不凡才接起電話,我還沒說話,他已經(jīng)怒氣沖沖地說:“現(xiàn)在不要打擾我!
我道:“你們的事情隨時可以做,但現(xiàn)在我們遇到了龍卷風,你最好立刻穿好衣服到駕駛艙來!闭f完這句話我便掛斷的電話,我估計,丁不凡會在三分鐘之內(nèi)出現(xiàn),他是一個好事之徒,遇到這樣的事情,怎么能夠不親眼目睹呢?
然而我仍然還是低估這個龍卷風的速度。
此時游艇已經(jīng)以全速向著龍卷風的側(cè)翼駛?cè),希望能夠擦著龍卷風而過,這樣也許就可以平安無事。然而這龍卷風卻真如同妖風一般,一下子便到了我們面前,我剛剛放下電話,便聽見了船長的驚呼:“來不及了,我們已經(jīng)進入風暴之中了。”
便在一秒鐘之前,船艙之中還是平平靜靜,龍卷風只是前方的一道黑柱,一秒之后,我只見船艙之中放置的各種物件忽然飛了起來,在空中瘋狂的向著同一個方向飛舞。我第一反應就是立刻緊緊抓住顏似花的手,一把將她按倒在地。
只聽船長驚呼了一聲,不知是被什么東西擊傷了。此時風忽然從四面八方擠進了船艙,大量的海水也不知從什么地方涌了進來。我緊緊地將顏似花摟在懷里,只覺得身體在船艙里象是皮球一樣地翻滾,各種莫名其妙的物件更如同發(fā)瀉仇恨一般,用力向我身上撞來。
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想到了電影里曾經(jīng)看見過的龍卷風情景,好萊塢曾經(jīng)有過一個電影,名字就叫龍卷風,我現(xiàn)在才忽然發(fā)現(xiàn)電影主角面對龍卷風時表現(xiàn)出來的沉著冷靜是令人嘆為觀止的。至少現(xiàn)在我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睜開,任憑大自然的力量在我的面前橫行肆虐。在這一刻,我才深切地感受到人類的渺小。
我最后的意識便是我的頭重重地撞在一個硬物上,我猜測那是桌腳,在昏迷以前,我仍然在考慮著我們生還的可能性,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
然而我到底還是沒死,若是我死了,這件事情也許就真正成了一個秘密。
第五章桃源
晉朝陶淵明在他著名的桃花源記中描寫過這樣的一個地方,此處位于深山的石洞深處,外人罕至。洞里面是一個小村落,住在這里的人是秦朝便逃至此處的。因為他們處身在這樣一個隱秘的所在,因而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事變遷,過著真真正正與世隔絕的日子。
自從有了這篇文章后,桃花源便成了一個專有的名詞,用來指代那些不與外界聯(lián)系,卻又過著平靜祥和生活的地方。
為什么忽然提到這個,那是因為當我醒來之后,我發(fā)現(xiàn)我們到了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未必就是桃花源,但至少有一些聯(lián)系,到底有什么聯(lián)系,不久便會提到。
我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仍然處身在駕駛艙中,而顏似花也仍然被我緊緊地摟在懷中,她仍然昏迷不醒,但呼吸平靜,想必沒有什么大礙。
船長已經(jīng)不知所蹤,船艙的窗戶全部大開著,想必船長運氣不好,已經(jīng)被風吹了出去。我試著動了一下身體,看來我的運氣頗佳,除了身上有一些擦傷之外,并無大礙。
我才一起身,顏似花也醒了過來,她還沒有完全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她迷蒙的雙眼四處張望,此時她的美麗真是驚人。我并不是一個色狼,但也絕不是柳下惠。她的衣服已經(jīng)全濕,緊緊地貼在身上,玲瓏的曲線若隱若現(xiàn),一雙美麗的眼眸半開半閉,漆黑的長發(fā)濕淋淋地半掩住面頰。
雖然是在這種情況下,我仍然產(chǎn)生了男人正常的反應,事實上,我自己也覺得萬分慚愧,但我不得不承認,象顏似花這樣美麗的女人,如果不使男人產(chǎn)生綺念,那個男人一定是有什么毛病。
我連忙轉(zhuǎn)過身,大聲說:“我們遇到了龍卷風,我得去看一下丁不凡和葉欣欣。”這樣大聲說話分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我不是傻瓜,我當然知道顏似花對我有好感,我當然也對她有好感。這樣的美女,只要是個男人就會有好感的。
但在我心底最深的地方,卻總有什么障礙的存在,讓我總是在疑惑不安,這個障礙不說也知道,就是莫非花。只要一想到她,我便如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點勁也提不起來。這真是一種很奇怪的現(xiàn)象,我不是處男,也曾經(jīng)與數(shù)名美女有過曖昧的關系,但這種奇怪的感覺,卻還從來沒有過。
我先走出駕駛艙,因為剛才一直心猿意馬,完全沒有注意周圍的環(huán)境,此時一走出去,才猛地吃了一驚。
我們的船半沉半浮的飄浮在海面上,在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島。這倒沒什么令人吃驚的,而使我吃驚的,則是在離島大概幾十里的地方,環(huán)繞著小島,大海與天空之間的顏色變得很是灰暗,就好象有一堵灰色的墻圍著島而建。而在這個灰色的墻之內(nèi),則是蔚藍的天空,蔚藍的大海。一切如常,海鳥成群的飛起。
我疑惑地看著那一圈圍墻,這墻頂天立海,從天空一直到海面,而又變幻不定,似乎有氣流不斷地流動。這種情形真是聞所未聞,當然,此時我們的船是在墻與小島之間的海面上。
我看了半晌,忽然醒悟,這并不是什么圍墻,而是一個很大的颶風,颶風卷起的強大氣流,如同一堵圓形的圍墻將這個島圍在了中間。
這使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海面上某此特定的區(qū)域,會有長年不去的颶風,從氣象衛(wèi)星上看,這些區(qū)域只是一個旋轉(zhuǎn)的氣流團,誰也不會去想在颶風的中心會是怎么樣。從目前的情形來看,在這個颶風的中心,海面是如此平靜,完全沒有一點點風的跡象。我早就聽別人說過,在龍卷風的中心,其實是很平靜的,那時我不以為然,如今看來,確是如此。
此時顏似花也走了出來,看到這種情形,她不由地低呼了一聲,問道:“這是什么?”
我嘆了口氣:“看來,我們是被龍卷風吹到了一個巨大的颶風中心了!
她呆了呆,但她是一個很沉著冷靜的女子,雖然心中有疑惑,卻也不急著提出來,只說:“快去看一看丁不凡吧!”
我向著船艙下層走去,下面一層的海水直沒到膝蓋,整個船艙內(nèi)一片狼籍,在這種情況下,這艘船居然沒有沉沒,真是一個奇跡。
我走到丁不凡的艙前,用力推了推門。門不知是被鎖上了還是被什么東西卡住了,紋絲不動。
我拍了拍門,大聲叫:“丁不凡,葉欣欣,你們兩個還好嗎?”
雖然船艙內(nèi)完全密封,但我這句話是從內(nèi)力喊出的,他們一定能夠聽到,而且聲音如此大,就算他們在睡覺也一定會被我吵醒。當然睡覺是不可能的,他們很可能在遇到龍卷風時也象我一樣昏迷不醒。
然而沒有任何聲音回答我。
我又用力推了推了艙門,暗動內(nèi)勁,希望能夠把門震開,然而這門卻關得很牢,無論我如何用力,都無法將門打開?磥肀厝坏糜靡恍╇娾犞惖墓ぞ,將鎖鉅斷,才有可能進去。
然而此時船內(nèi)的情況,實在是亂七八糟到了極致,我根本不可能找到任何工具。
我考慮了一下,只得重新回到上層船艙。我們的船離小島已經(jīng)不遠,我向著島的方向張望,我這樣做完全是無意識的,照道理說,在一個颶風中央的小島上,還能期望發(fā)現(xiàn)什么呢?
然而,事實卻并非如此,我剛才被周圍的環(huán)境所震攝,并沒有仔細觀察小島,此時定睛去看,才發(fā)現(xiàn),小島上居然隱約有房屋的影子。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又驚又喜,驚的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怎么可能有人居住,喜的是,只要有人在,目前的困境就可以解決了。
此時顏似花也在看著小島,她當然也看到了有房屋,然而她卻仍然一言不發(fā),臉上的神情似喜似憂。
我說:“看來我們要先到小島上去求援!
顏似花遲疑著說:“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何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會有人居住,他們是如何進來的?”
我嘆道:“我當然也覺得奇怪,但如果我們不到島上去,又如何能夠知道答案!
她搖了搖頭:“不知為何,我心里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似乎這個島不是一個安全的所在!
不要說是她,連我心里也有這種感覺。這個小島實在是太過詭異,它在颶風的中央,而以這個颶風的規(guī)模來看,應該正是那種在氣象圖上長久存在,永遠不會消失的巨形颶風。而這個小島被颶風圍住,就等于是完全與世隔離,在這樣的一個島上,居然還有人類居住。
我們首先就想到人類,因為動物是不需要房屋的。不過后來我又仔細地想,也許并非如此。事實上,許多動物還是需要房屋的。只不過它們的房屋形勢和人類不一樣,因而被稱做巢。但即便是巢,也是經(jīng)過動物仔細修建才得以完成,在人類看來,那只是一些十分粗糙的建筑物,然而對于動物來說,也許那樣的建筑在它們的眼中才是完美的,而人類的房屋反而成了動物眼中的巢。
我輕輕拍了拍顏似花的手背,安慰她說:“不用擔心,就算島上住的是一些野人,他們也未必就是食人族,而且在這樣的大海之中,他們不可能見到外人,也許他們還會以為我們才是一些可怕的生物。何況,如果我們不去那個小島,根本就不可能擺脫困境!
顏似花嘆了口氣:“就算那島上是一些正常的人類又如何?即便是得救了,我們也無法再離開這里,難道要終生都留在這個島上?”
我一怔,如果終生都留在這個島上,與顏似花這樣的美女為伴,也不失為一件賞心樂事。但才一產(chǎn)生這種念頭,心里就象是忽然被針刺了一下,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立刻涌上胸口。
我搖了搖頭,努力驅(qū)走這種感覺,笑道:“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我相信我們一定能想到離開這里的方法!
顏似花幽怨地看著我:“小玉已經(jīng)不會再回來了,我倒不在乎永遠留在這里。不過你一定是不愿意的!
我干笑了兩聲,吱唔了半晌,仍然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顏似花展顏一笑:“既然要去,那就快準備小艇吧!”
我向船尾走去,然而不出我的所料,小艇已經(jīng)不知去向。顏似花此時心情似乎極佳,她對著我頑皮地一笑,道:“那就游過去,我是游泳健將,不知道你如何呢?”
我笑道:“我當然不會輸你!
她不再多話,向著水中一躍,姿態(tài)曼妙,如同一尾美麗的大魚落入海中,幾乎沒有濺起什么水花。我先鼓掌喝了聲彩,才也跟著躍了進去。
她果然不是吹牛,在水中進退自如,游刃有余,一看便知平日必是經(jīng)常游泳。我雖然游泳也不差,不過我一向討厭穿著游泳褲在海灘或者游泳池邊散步,順便再把胸肌抖上兩下(我?guī)熜肿钕矚g的動作),那看起來實在象個傻瓜。因而和她比起來,倒反而有些不如了。
眼見她在前面的波濤中自由的穿梭,一頭美麗的黑發(fā)如同魚尾一般若隱若現(xiàn),我半真半假地落在后面,這樣即可以使她高興,又可以欣賞她美妙身姿,何樂而不為呢?
我們很快便游到岸上,顏似花雖然泳技頗佳,但其時天氣已經(jīng)不是特別炎熱,她的臉色反而顯得有些青紫,想必是水中溫度過底的原因。
此時也顧不得這些了,我們向著島上的房屋走去。
那島是四周低,中間高起,房屋都座落在中間最高的地方,遠遠看起來,象是一座小鎮(zhèn)。
越是走近,我心里越是疑惑,此時已經(jīng)能夠看清房屋的樣式,從黑瓦白墻及飛檐的樣式來看,這是典型的秦朝建筑。
我也立刻便想到了桃花源記這篇著名的文章,當我這樣想的時候,顏似花已經(jīng)在低聲說:“桃花源?!”
我苦笑:“難道桃花源跑到大海中來了嗎?”
顏似花卻明顯地松了口氣,“如果是中式的建筑,至少說明他們不會是一些怪物!
我笑道:“放心,就算里面住著吃人的巨人,我也會保護你,不讓你受任何傷害。即便是要被吃,也一定請他們先吃我!
如此低劣的甜言蜜語,顏似花卻顯得很是受用。這便是她比莫非花強的地方,在她的面前,我可以輕松地說出一些很肉麻的話,不必擔心她會有過激的反應,或者是在心里暗暗地恥笑我。若是在莫非花面前,我絕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如果我真地說出口,她必然是淡淡地看我一眼,然而冷漠地回答:“如果真有什么危險,就各憑本事,千萬不要因為對方而枉送性命。”以莫非花要強的個性,是絕不可能在任何人面前示弱的。不過對于一個男人來講,女人太強,也實在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越是告近那個小鎮(zhèn),我的疑惑就越是加深,此時已經(jīng)能夠清楚地看到鎮(zhèn)中的風景,眼見鎮(zhèn)口的一棟房屋前斜斜地掛著一個旗幌,上面居然用小篆寫著一個“酒”字。這一下我和顏似花都呆住了,她低聲說:“難道真是桃花源嗎?”
除了苦笑,我還能有什么反應呢?
在一大團風暴的中心,看見一個小島,小島上住著人,而這些人居然用小篆這種在中國也已經(jīng)消失許久的字體。
顏似花下意識地握住我的手:“我不是在作夢吧?”
我倒寧可是作夢,現(xiàn)在的情形使我產(chǎn)生一種咬自己一下的沖動,那樣我就能知道我是否在作夢。但我卻絕不是在作夢,以我個人的修養(yǎng)來講,我作夢或者會夢見美女,或者會夢見錢財,卻絕不可能夢見一個小篆體的“酒”字,這實在是太風雅了,象我這樣的一個人,是不可能有這樣的夢的。
小鎮(zhèn)的街道是由青色的鵝卵石鋪成的,每一間房屋的前后都種著各式各樣的鮮花和樹木,雖然是秋天,許多鮮花仍然盛放,空氣中充滿著花香。
無論怎么看,這個小鎮(zhèn)都有如世外桃源一般美麗。
然而,我立刻便看出來這個小鎮(zhèn)有些不對勁。顏似花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她卻還沒有明確地知道到底什么地方不對,她疑惑地說:“奇怪,為什么我覺得少了點什么呢?”
我苦笑:“當然,少了人,你沒發(fā)現(xiàn),我們沒看見人嗎?”
顏似花立刻點頭:“對,真是太奇怪了,怎么會沒有人?”
每一家的房門都緊緊地閉著,街道上空無一人,雖然此時陽光明媚,我卻仍然有不寒而栗的感覺。
顏似花緊緊地抓著我的手:“人都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大家都在房子里沒出來?”
我向著街道兩旁的房舍看去,顏似花為何會說大家都在房子里沒出來,想必是她有和我一樣的感覺。
雖然小鎮(zhèn)上空無一人,但我明顯感覺到,我正在被人窺視。這窺視的目光來自四面八方,似乎每一道門的后面,都有數(shù)雙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們。這種感覺實在不怎么樣。
我望向一道房門,也許唯一的方法就是走過去敲。我并非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膽量卻也絕不小。然而此時,我卻仍然有害怕的感覺。怕的是什么,自己完全不知道,正因為完全不知道,所以才更加害怕。
我向著那道房門走去,舉起手,正打算敲門。當然我也可以破門而入,但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保持一定的禮貌比較好。
正在我舉起手打算敲門的時候,從街道的另一頭忽然走過來一個人。
我的感覺比常人要敏銳得多,那人一出現(xiàn)在街道的另一頭,我立刻就察覺到,向著那個方向看去。
那個人,實在是一個怪異莫名的人,我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立刻產(chǎn)生了無比怪異的感覺。然而他到底有何怪異之處,我卻又一時想不出來。
后來我回憶了一下,才忽然明白我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因為在那種環(huán)境之下,如果走來一個身著秦裝的古人,我當然不會覺得有何怪異,但那個人,他不僅沒有穿著秦裝,反而穿著一身頗為現(xiàn)代的衣褲。
其實穿著現(xiàn)代的衣褲也沒什么奇怪的,但因我一直假設,這個島是外人無法到達的,假定這島上的人們是秦朝時到來,一直與世隔絕的,如果在這種前提之下,身著現(xiàn)代的衣褲就十分奇怪了。
雖然如此,但我怪異的感覺應該還不只是因為他的衣著,總之一見到這個人,我立刻就覺得很是不舒服。
雖然如此,他到底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人,我向著他走去。他走路的速度很慢,象是吃完晚飯在自家后院散步一樣。
我卻疾步向他走去,我此時心底的疑問如同海潮一般的一浪接著一浪,卻又完全理不出個頭緒。
很快便與那人面面相對,那是一個很平凡的黃種人,年紀很輕,只有二十歲左右。相貌不很美也不很丑,氣宇不很軒昂也不很委縮,怎么看都是一個很平凡的人。
他走到我的面前,先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顏似花一番,這樣的目光實在很沒有禮貌。
他在打量了我們一番后,終于開口說話了:“你們是怎么來的?”
如果不是我精通各地方言,我一定會以為他說的是外語。他說話時的語調(diào)十分古怪,即有些象是陜西偏遠農(nóng)村的方言,又有些拗口暗啞,聲調(diào)低沉,和南方的某些方言頗為類似。這樣的語言真是聞所未聞,他必已經(jīng)刻意地將每一個字說清楚,否則我一定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我回答:“我們是被一陣龍卷風吹進來的!蔽抑噶酥笉u外面的那一大圈颶風,“如果不是龍卷風也許永遠都不會有人能夠到這里!
他似乎早就知道答案,面部表情紋風未動,冷冷地說:“能夠進來的人,少之又少。”
我心里一動,他說少之又少,而沒有說絕無僅有,看來不止我們進來,必然還有其他的人進來。
我想了一下,我有許多問題要問,然而此時最重要的是先想辦法打開丁不凡的艙門。“你們能否幫助我救我的朋友。”
此人皺了一下眉頭,仍然是那種冷冷的語調(diào):“你還有朋友?有幾個?他們都在哪里?”
他這樣急切地問話,倒是讓我暗生戒心,我遲疑了一下,丁不凡情況未明,雖然此島也未必是善地,但至少要先設法將他的艙門打開。我說:“還有兩個朋友在船上,我無法打開艙門,他們被困在船艙之中!
他露出一絲怪異的微笑:“只有兩個嗎?”
我點了點頭,他淡淡地說:“我會處理!
我忙追問:“你打算如何處理?他們現(xiàn)在生死未卜,被困在船艙之中,實在是很危險,你們是否能夠立刻采取一些行動?”
他有些不耐煩地瞪了我一眼,“我立刻會派人上船去營救,你們剛剛經(jīng)歷了風暴,想必已經(jīng)很累了,請現(xiàn)在就到客棧休息!
我呆了呆,“難道不需要我和他們一起前去營救?”
“當然不必,”那人用力搖著手,“你們只會防礙我們,而且這位小姐顯然已經(jīng)無法支持,如果再不休息,恐怕她就要昏倒了。”
我看了顏似花一眼,只見她臉色鐵青,嘴唇已經(jīng)變成了絳紫色,我知道那人所言非虛,雖然我很擔心丁不凡與葉欣欣,但此時如果再勉強顏似花與我一同前去救人,她必然會體力不支。而如果將顏似花一個人留在這個島上,我也不能放心。
不知為何,雖然這個島風景秀美,且此時又是天青日朗,我卻總覺得這里透著一股無法言喻的詭異。
顏似花似乎也看出了我的遲疑,她握住我的手:“沒關系,我可以一個人留在這里,你去和他們一起救援!
我搖了搖頭,“不,我不能讓你一個人留在這里!蔽曳鲋澏兜纳眢w,心里忍不住又是百感交集。這個女子總是如此柔弱,讓人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想保護她的欲望。而莫非花卻完全不同,如果此時是她在我身邊,她一定已經(jīng)先我一步向著海邊奔去。
所謂客棧,就是挑著酒幌的地方。那人將我們帶到那間房屋之前,又說:“不用擔心,你的朋友不會有事的!贝藭r他的態(tài)度很是真誠,讓人無法不相信他。
我伸出手來與他相握,“我叫燕楚,多謝你的幫助!
他似乎不習慣與人握手,看著我的手遲疑了一下,才伸出手來與我相握:“我叫徐踏波。”他的手與我一觸,我立刻產(chǎn)生了一種極不佳的感覺,這感覺便如同我正在握著一條蛇。我不由地低下頭,只見他的手指很是蒼白,手背上似乎涂滿了某種粘液。更奇怪的是,他的手指之間居然象鴨子一樣長著蹼。
我一呆,徐踏波已經(jīng)迅速地收回了手,“我現(xiàn)在就去救助你的朋友。”轉(zhuǎn)身匆匆而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更加不安,為何他的手長成這個樣子,這實在不象是一個人的手。
顏似花輕輕嘆了口氣,靠在我的身上,我知道她已經(jīng)無法支持,此時也不容我細想,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我轉(zhuǎn)過身正想叩響身后的房門,緊閉的房門卻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個人站在門后,默不作聲地盯著我們。
我又是一呆,放下懸在空中的手。那個人顯然已經(jīng)在門后站立多時,我卻完全沒有查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此人也是一個武林高手,能夠控制自己的氣息,使我無法感覺到他的存在。
那人臉色蒼白,神情嚴肅,用一雙眼白多于眼黑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們。被他的目光一掃,我又產(chǎn)生了極不舒服的感覺,那樣的一雙眼眸,似乎只能用“死魚一般”的幾個字來形容。
我吸了口氣,自從遇到龍卷風開始,一切就似乎出離了正常的軌道,這個島已經(jīng)讓我覺得詭異莫名,而島上的居民更加讓我有不寒而栗的感覺。但此時我卻一定要保持鎮(zhèn)定,以確保顏似花不受到任何傷害。
事實上,我所經(jīng)歷過的境地,有些要比這里兇險得多,有許多次,我都是處于生死系于一瞬之間的情況下。然而無論如何兇險,至少我還知道我正在做什么,危險來自哪里。此時,我卻完全不知道我處于一種什么樣的境地,這個島到底位于何處,而島上的居民對于外來的人到底存在著什么樣的想法。我從來沒有象現(xiàn)在這樣茫然無助,對于周遭一籌莫展。這感覺倒不象是在地球,仿佛是我們到了另一個星球,而周圍的人都是一些異形,對于他們一無所知。
“請問,是否可以在這里投宿?”
客棧的主人翻著一雙白眼,用手指了指樓梯,啞著聲音說:“樓上甲字號房!
我苦笑,用甲乙丙丁來記數(shù),這倒是很符合這里的環(huán)境。
顏似花輕聲說:“我們要兩個房間。”
客棧主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乙字號房。”
我皺了皺眉,“不必兩間房了,一間就夠了!
顏似花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臉上泛起了一朵紅暈。我只得回之以苦笑,我倒并非居心叵測,但在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下,我是萬萬不敢與她分開的。
“至于房錢,”
我還沒有說完,客棧主人已經(jīng)冷冷地截斷我:“你有沒有刀幣?”
“刀幣?”除了苦笑之外,我還能有什么表示呢?
“銀兩呢?”
我搖頭。
“美金?”這句話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連忙說:“有!睌(shù)出幾張百元的美鈔給他。
客棧主人蒼白冷漠的臉上總算出現(xiàn)了一絲笑意,他用手指了指樓梯:“上去吧!”
我暗嘆,在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美金又有什么用呢?
此時,那客棧主人低下頭,將手中的美元放入錢匣。他一低頭間,我立刻注意到在他的脖頸上方,靠近耳后的地方,長有一道深褐色的裂縫,裂縫一張一合,里面鮮紅的肉清晰可見。
那裂縫看似極深,似乎一直深入到喉管之內(nèi),然而奇異的是,裂縫之中并不見有鮮血流出,而且裂縫之間還隱隱有白色的粘液分泌出來。
我?guī)缀趿⒖叹鸵庾R到那并非是傷口,而應該本來就是長在那里的。而且那裂縫讓我不由自主地聯(lián)想到了魚類的鰭,裂縫一張一翕的樣子,與魚鰭完全無異。
我只掃了一眼,便拉著顏似花向著樓上走去。此時我心里已經(jīng)隱隱有數(shù),看來此地的居民并非是正常的人類,他們必然是和水族有著關系。為了不使顏似花驚怕,我對于島上居民的異常之處也絕口不提。雖然我心里覺得他們的基因中有可以加入了水族的成分,但這種想法實在是過于匪夷所思,我雖然產(chǎn)生了這種想法,卻連自己也不敢相信。仍然寄希望于他們只是個別的特異現(xiàn)象而已。
房間的布置很是簡單,只有一塌,一張矮幾。一切陳設都積滿了灰塵,顯然是許久沒有人居住。這也是情理中的,這樣的一個地方,我實在想不出為何會有客棧。這里有訪客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看到那張塌,顏似花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躺了上去,她一定是累極,否則以她的個性,是絕不可能在一個男子的面前躺下睡覺的。也可能她對我已經(jīng)不再存有戒心,認為我完全是一個可以依賴的對象。
看著她一躺下便昏昏沉沉地睡去,我不由地嘆了口氣,出海本是為了緩解她思念顏如玉的心情,卻遇到了這樣的情況,能否離開這里還是未知數(shù),如果我不能夠安全地將她帶離此地,這豈非是我的罪過。
看著她沉靜而美麗的睡容,我又一次想到了莫非花,她現(xiàn)在又身在何處呢?可知道我已經(jīng)身處險境?
想到這里我的眼睛竟有些酸澀,也許這一生我都無法再見她一面了。
第六章人魚
經(jīng)歷了一場風暴,雖然說我自幼習武,體質(zhì)有異常人,但仍然覺得很是困乏。再加上心里憂慮,難免更加重了疲憊的感覺。
我盤膝而坐,想運用導引吐納來減輕疲勞,卻不知不覺間沉入夢鄉(xiāng)。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聽得外面?zhèn)鱽磬须s的人聲。我一驚而醒,一躍而起,走到窗前。
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從窗口望出去,只見下面的街上許多人正在沿街行走,這些人走路的方式頗為奇異,許多人似乎腿腳都不靈便,蹣跚而行。自從進入這個島后,我一共只見到兩個人,此時一下子看見街上居然有這么多的人,倒使我頗吃了一驚。
那些人似乎正在尋找什么,一邊走,一邊互相詢問。他們之間的語言就更加難以明白,而且聲調(diào)古怪,發(fā)言短促,不象人類的語言,倒象是某些動物的鳴叫。
我四處掃視了一下,見不遠處的街邊,一個人站在陰暗的角落里,雖然已是深夜,那人又刻意站在光線不到的地方,但我仍然一眼便認出來那人必是丁不凡。
我心里大喜,想不到他們居然真地找到了丁不凡。然而從目前的情形來看,又似乎是丁不凡在逃跑,而他們正在搜尋他。
我打開窗戶,翻身躍上屋頂,避開眾人的目光,繞到丁不凡的身后。此時丁不凡一定是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態(tài),他不停地四處張望,卻連我到了他身后都一無所覺。
我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嚇得一下子跳了起來,我連忙捂住他的嘴,以免他叫出聲來。他一見是我,臉上現(xiàn)出又驚又喜的神情。
我拉著他的手,帶他躍上屋頂,幸而他很瘦削,否則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將他帶離。
重新回到客棧的房間,顏似花也已經(jīng)醒來,她正站在窗口向外張望,我?guī)е〔环矎拇翱谲S入,反手關上窗戶。
顏似花喜悅地問:“欣欣呢?她沒有和你在一起?”
丁不凡長嘆,臉上現(xiàn)出一種十分迷茫而焦急的神情!八緛硎俏以谝黄鸬,但他們卻將她帶走了!
此時我注意到他臉色蒼白,身上的衣服又骯臟又破爛。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放心,無論他們把欣欣帶到哪里去,我都一定會把她找回來!
大概是受了我的影響,丁不凡總算鎮(zhèn)定了一點。他喟然長嘆,“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那些人,他們到底是不是人?”
我笑道:“無論是什么地方,我們總算還活著,這總比葬身大海得好!
丁不凡苦笑:“你現(xiàn)在還能笑出來,我真地開始佩服你了。其實我現(xiàn)在倒寧愿葬身大海,因為那種情形實在是,實在是,”他連說了兩個實在是,臉上露出極端厭惡、恐懼,然而卻又頗為迷茫的神情。
他搖了搖頭,“還是從遇到風暴開始說起吧!”
風暴襲擊游艇的時候,雖然我立刻就給他打了電話,但由于風暴來得太快,他只來得及穿上衣服,船便進入風暴之中。劇烈得震動立刻將他拋向天花板,然后又將他拋向墻壁。他被撞得幾乎昏了過去,急聲叫:“欣欣,欣欣,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葉欣欣呻吟了一聲:“我在這里!
他們所在的船艙位于船的底層,海水已經(jīng)開始涌入。
丁不凡掙扎地爬到葉欣欣身邊,用力抓住她的手,正想安慰她。又是一個猛烈地震動,將兩人狠狠地拋起來,這一次丁不凡的頭重重地撞在墻上,他只覺得腦中哄得一下,便真地昏了過去。
葉欣欣的遭遇一定也與他一樣。
等到風暴過后,我在艙外用力撞門,他兩人本只是普通人,被這樣重重撞擊之下,仍然昏迷不醒,而我也無法破門而入。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丁不凡終于被一陣聲音驚醒,他睜開眼睛,只見船艙中一片混亂,海水不知從什么地方涌入的,已經(jīng)幾乎沒至腰間。他與葉欣欣雙手緊握,葉欣欣仍然昏迷不醒。而他們兩人剛好倒在床上,因而沒有沉入海水中窒息而死。
他暗暗慶幸,才一抬起身,就發(fā)現(xiàn)葉欣欣的腰間的衣服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他大驚,連忙用力搖晃葉欣欣。
此時只聽得連續(xù)不斷的重物撞擊艙門的聲音傳來,他以為那是我正在試圖打開船艙。
葉欣欣被他搖晃了幾下,才悠悠醒轉(zhuǎn),他連忙攬住葉欣欣問:“你怎么樣?”
葉欣欣臉色異常蒼白:“我很痛。”才一說話,腰間又有鮮血涌出。
丁不凡連忙用手按住她腰間的傷口,心里很是焦急。便在此時,只聽得一聲巨響,艙門總算被撞開。丁不凡大喜,連忙叫:“燕楚,欣欣受傷了,你快來看看。”
然而從門口進來的兩個人卻出乎他的意料。他呆了呆:“你們是誰?”
那兩個人,經(jīng)他描述,我已經(jīng)知道有一個人就是我們所遇到的那個徐踏波,另一個人是一個青年男子,一直不發(fā)一言。
徐踏波說:“我們是這個島上的居民,是你的朋友請我們來救你的!
丁不凡此時并沒有看出兩人有什么異樣,他忙問:“燕楚怎么樣?他是否受傷?”
徐踏波搖了搖頭:“他很好,他現(xiàn)在在島上,你快跟我們走吧。”
丁不凡想扶起葉欣欣,但才一動,葉欣欣就呻吟了一聲。丁不凡皺眉:“我的女友受傷了!
徐踏波使了個眼色,那個青年人便走過來,一把抱起葉欣欣,他力氣很大,抱起一個人輕松異常。
兩人離開底艙,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丁不凡也如同我一樣吃了一驚,但由于葉欣欣受傷的原因,他心煩意亂,雖然覺得眼前的情形匪夷所思,卻也來不及細想。
只見有一只小艇停在他們的船旁,四人上了小艇,回到岸邊。
徐踏波并沒有帶兩人到客棧中與我會和,反而帶著兩人向著島盡頭的一棟孤零零的房子走去。
那棟房子可以說是島上最大的建筑,所處的位置,也是位于島上最高的地方。完全是秦漢時的建筑風格,白墻黑瓦,造型古樸而簡潔,院落重疊,似乎有三四進之多。
兩人被帶到第一進院落的一間廂房內(nèi)。房內(nèi)陳設很是簡單,除了兩張榻外,只垂著一道簾幕,隱隱可見簾后似乎坐著一個人。
那年青人將葉欣欣放在一張榻上,丁不凡擔心葉欣欣的傷勢,自然而然地跪在葉欣欣的身旁,緊緊地握著葉欣欣的手。眼見葉欣欣臉色更加白了,顯然是因為失色過多的原因。
徐踏波對著簾幕鞠了個躬,走到幕后,似乎和幕后的人說了幾句話,兩人說話的聲音很低,丁不凡完全聽不到兩人在說些什么。
徐踏波大聲問:“宗主問你,這個姑娘是你什么人!
丁不凡一愣,回答說:“她是我的女友。”
“你是否會和她成親?”這個問題問得很是奇怪,不僅丁不凡怔住了,連葉欣欣也莫名其妙。兩人對視一眼,丁不凡心里本就很喜歡葉欣欣,此時見她容顏慘淡,雙唇微微顫抖,他只覺得心里又憐又愛,若是平時被人問及這個問題,他一定會百般推脫,此時處于非常時期,又累又怕,意識自然薄弱,他只略一沉思,便回答說:“如果欣欣答應,我會與她結(jié)婚!
這句話說完后,幕后坐著的人似乎沉默了一會兒,才又令徐踏波發(fā)問,“宗主請問閣下貴庚。”
丁不凡苦笑,“我今年二十四歲!
“請說出你的生日!
丁不凡不由地皺眉,這樣發(fā)問,實在有些象是警察審問犯人,他有些不耐地說:“我的女友受傷很重,請問是否能夠給她治傷!
徐踏波就象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宗主問你生日是否是庚申年七月初九。”
徐踏波呆了呆,他雖然不懂得天干地支的記年法,但自己出生年的干支還是知道的,他失聲說:“你是怎么知道的?”
簾幕后的人又沉默了。
丁不凡此時大是驚異,他到了這樣一個地方已經(jīng)是萬萬意想不到了,更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人知道他的生日!澳愕降资鞘裁慈耍瑸楹螘牢业纳!贝藭r他對于簾幕后的人充滿了好奇,恨不能立刻看一看那人是誰。
簾幕后的人對著徐踏波說了幾句話,徐踏波大聲說:“把那個女的帶走!
丁不凡一驚,疾聲問:“你要把她帶到哪里去?”
那個年青人一直站在他們身邊,一聽到徐踏波這樣說,便一把抱起葉欣欣。丁不凡連忙拉住年青人的胳膊:“你要把她帶到哪里去?”
年青人不發(fā)一言,一把推開丁不凡,他力氣很大,一推之下,丁不凡被他推得連連后退了幾步,險些摔倒。年青人抱著葉欣欣便向外走,丁不凡大驚,躍向年青人:“不要帶她走,放下她!
葉欣欣也在大叫:“放我下來!
但那個年青人晃若不聞,徑直向著門外走去,一走出門,便砰地一聲將門關上。丁不凡正在向前沖,幾乎一頭撞在門上。他連忙站定,用力去拉門,門卻拉不開,似乎已經(jīng)在外面鎖上了。
丁不凡心里又驚又急,一把拉開簾幕,大聲叫:“你們到底要把她帶到哪里去。”他本以為徐踏波和那個幕后人還在簾幕之后,誰知一拉之下,見簾幕之后已經(jīng)空無一人,兩人竟已不知去向。
丁不凡呆了呆,才發(fā)現(xiàn)原來簾幕之后還有一道門,兩人顯然是從這門離開了。他用力去拉門,門也拉不開,想必也已經(jīng)被人鎖上了。
這一下丁不凡真地又怕又急又是擔心,不知島上人到底居心何在。他在屋內(nèi)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用力搖門,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門打開。
眼見窗外天空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他大聲呼喚,也全無人應他,似乎這個地方除了他外,便再也沒有一個活人了。
丁不凡坐倒在地,他只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由于太過害怕,居然連饑餓都忘記了。
不知坐了多久,忽聽得有人叩門的聲音,他心里一震,連忙站起來。叩門之聲來自簾幕后的那扇門,他走去試著推了推,那門居然應手而開。
他心里大喜,門外空無一人,似乎剛才叩門的人只是告訴他門已經(jīng)打開了。
只見庭院之中空空蕩蕩,一些不知名的花樹在夜色下如同鬼影崇崇,冷風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zhàn)。
所有的房間都是黑漆漆的,然而他卻有一種感覺,在黑暗之中,似乎有無數(shù)雙眼睛悄悄地窺視著他。他心里更是害怕,靠著墻站著,連聲音都不敢發(fā)出。
整個庭院只有一個房間亮著燈光,他向著那個房間張望了一會兒,心里猶豫不決。那個房間之中,不知有什么人存在,如果走進去,也不知會遇到什么樣的變故。
然而他雖然并非是一個膽小的人,整天的經(jīng)歷卻已經(jīng)使他筋疲力盡,意識更是處于崩潰的邊緣。他對著那個房間熟視良久,在一個如此黑暗的地方,燈光實在是一種說不出的誘惑。
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向著那個房間走去。到了房門口,他遲疑了一下,還是禮貌性的敲了敲門。門內(nèi)立刻有一個極其美妙的女聲回應了一句:“請進來吧!”
這女子的聲音簡直如同是出谷黃鶯,美妙得無法形容,丁不凡又怔住了,他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一個聲音。
但聽到一個這樣的聲音,總是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的。他推開門,門內(nèi)只有一張塌,一個女子坐在塌上,從腰以下都蓋著被子。
丁不凡一見到那個女子只覺得腦中哄得一下,幾乎立刻便昏死過去。他緊緊握著拳頭,用力眨著眼,又用手揉眼睛。然而他仍然不敢相信,他閉上雙眼,深呼吸若干下,才又睜開眼睛,女子仍然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丁不凡軟軟地靠在墻上,如果不是在墻邊,他一定已經(jīng)一頭栽倒在地。
女子被他逗得格格地笑了,“你看見我很吃驚?”
丁不凡點頭,女子長得很美麗,這并沒有什么令人吃驚的,美麗的女子到處都是,而且丁不凡也見得多,絕不會因為一個女子美麗就吃驚成這樣。當然她的美麗非常出眾,比仍然的當紅影星都絕不遜色。但更令丁不凡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女子居然與他一直夢見的女子長得一模一樣,也便是和他的畫中一直出現(xiàn)的女子完全一樣。
他絕沒有想到這個世上居然真地有這個女子,而且他會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見到她。
他盯著那個女子看了半晌,才嘆道:“我是不是在作夢。”
女子笑道:“你以前一直在夢中見到我嗎?”
丁不凡點頭:“幾乎夜夜都能見到你!
女子開心地說:“我也一樣,幾乎夜夜都能見到你。”
丁不凡遲疑著說:“那么我到底是不是在作夢?”
女子搖了搖頭:“不是,你現(xiàn)在沒有作夢,你真地見到我了,我也真地見到你了!
此時丁不凡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身處何處,只覺得心里恍恍忽忽,雖然不在夢中,卻如同身在夢中一般。他實是對夢中的女子有一種迷茫的愛戀,把這個女子當成是夢中的情人。
那女子對他伸出手:“過來我這里!彼穆曇魦舌粥值模坪跏窃诿,又似乎是在請求。丁不凡便如同作夢一樣,一步一步走到女子的塌前。
女子對他微笑著:“我很思念你,你是否思念我?”
丁不凡下意識地點頭,他雖然不知道自己那種感覺是否是思念,然而每晚都夢見同一個人,似乎這種情感比思念還要更加深沉。
女子笑得更加開心了,示意丁不凡更加靠近她。丁不凡只覺得她的笑容如同是一朵盛開的鮮花,如此美麗,讓人無法拒絕。他益發(fā)地靠近那個女子,只覺得女子吐氣如蘭,中人欲醉。
女子用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將他的頭拉向自己,兩片鮮艷的紅唇微微地向上迎奉著。丁不凡從未和只見過一次面的女子接吻,而且他甚至連這個女子姓誰名誰都不知道。但此時,他的意識本就薄弱異常,那個女子更加是魂牽夢縈的。以前總以為一輩子也不可能見到,此時居然會見面,而且見面之下,只覺得她似乎比夢中更加美麗。
丁不凡根本無法拒絕這種誘惑,他也不想拒絕。他一把攬住女子,熱烈地與她吻在一起,此時他完全忘記了葉欣欣。
兩人纏纏綿綿地吻了半晌,丁不凡的氣息越來越粗重,他離開女子的嘴,沿著女子的脖頸吻了下去,手也不安分地伸向女子的被內(nèi)。
然而便在此時,他的手忽然僵住了。
他一下子抬起頭,疑惑地盯著女子。
女子仍然微笑著,兩片嘴唇也更加紅艷,但此時,丁不凡的腦子卻有些清醒了。他驀然站起身,一把將被子掀開。
丁不凡本來一直在不停地敘述,但說到此處時,他的臉色變得蒼白如死,雙眼直直地盯著我,雙手死死地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如此冰冷,讓我?guī)缀跻詾樗遣皇巧×恕?br> 看見他這種神情,顏似花也不由地害怕起來,她悄悄地抓住我的胳膊。
我苦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丁不凡嘴唇顫抖,一字一字道:“我再也不想見到那種情形。”
“到底怎樣?”
“她!”丁不凡深吸了一口氣:“她是一條人魚!
顏似花雖然沒有說話,但我已經(jīng)聽到她的牙齒在格格地打戰(zhàn),雖然這也是我預料中的,但真地聽到,還是讓我吃了一驚。
“人魚?你不是看花了眼嗎?”
丁不凡苦笑,“我也希望如此?墒,我看得清清楚楚,她是一條人魚,而且不是電影里那種可愛的人魚!
我一呆,這是什么意思?
幸而丁不凡馬上就解釋清楚。
那女子被下的下肢并非是兩條腳,也不是一條長長的魚尾,而是七八條如同巨大的章魚下肢一樣的東西。
那些慘白色的肉條,四處張開著,肉條之上,還長著一個個的吸盤。
那女子便如同是一條巨大的章魚,只是將章魚的上半身換成了人類的上半身。
丁不凡呆呆地盯著那幾條在空中盤繞著的肉條,過了半晌,他的喉嚨才發(fā)出了一些古怪的格格的聲音。
女子仍然笑顏如花,用一雙纖纖細細的手,溫柔地攬住丁不凡的脖子:“怎么了?你覺得害怕嗎?不要怕,那只是因為你還不習慣的原因!
女子的臉仍然是如此美麗,但現(xiàn)在在丁不凡眼中,這張臉卻比魔鬼還可怕。他陡得尖叫了一聲,一把推開女子,轉(zhuǎn)身向門外落荒而逃。
女子見他如此反應,很是著急,在他的身后大叫:“你不要走,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你,你不要走。
丁不凡頭也不敢回,以最快的速度沖出房間?赡苁且驗榕酉轮钦卖~的原因,無法象丁不凡一樣奔跑,雖然在后面大叫,卻不能追上丁不凡。
丁不凡一路狂奔,沖出了那個庭院,此時,那個女子的叫聲似乎驚動了其他的人。丁不凡看見一些人影跟在他的后面,但那些人也無法跑得太快,想必下肢也未必就是健全的雙腿。
丁不凡越想心里越寒,一直跑到這條街道,然后便被我救了上來。
他說完這段話,重重地吸了幾口氣,側(cè)過頭看著我,似乎想聽聽我的意見。但我和顏似花都張口結(jié)舌地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過了半晌,我才勉強咽了口口水,發(fā)了很不文雅地“咕”的一聲,“你真地看清楚了,她的下肢是章魚嗎?”這句話一說出口,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聲音又干又澀,一點也不象是我自己發(fā)出的。
丁不凡苦笑:“我倒寧愿我看錯了。那個女子,”他臉上又露出迷茫的神情,“她和我夢中真的是一模一樣,但為什么會長著這樣的下肢呢?”
我苦笑,我當然看過丁不凡的畫,那畫的女子真的是美麗出塵,混似姑射仙子,這樣的一個美女,居然會長著章魚的下身。這感覺就象是正在吃一盤美味佳肴,卻忽然看見盤子里有一只蒼蠅。我雖然早就發(fā)現(xiàn)這島上的人有些奇怪,但奇怪到這種地步卻也實在是匪夷所思。
誠然,美人魚的傳說是如此地美麗,讓人忍不住一掬同情之淚,但如果美人魚長著章魚的下肢,大家是否還會象以前那樣喜愛她呢?即便不是章魚的下身,真的有那么大的一條魚尾長在一個美女的下身上,相信大家也會覺得很是惡心?磥硗挳吘故峭,萬萬不可以在現(xiàn)實生活中出現(xiàn)。
我搖了搖頭,甩去腦子里的胡思亂想!澳莻人魚,聽她所說的話,她必然也在夢中見過你,你們到底會是什么關系呢?”
丁不凡苦笑:“我現(xiàn)在只希望我從來沒有做過那些夢,如果是這樣,也許我還會好過一些!眽糁星槿撕鋈蛔兂闪斯治,他的心情我當然能夠理解。然而此時,我們處身于這個島上,生死完全掌握在人魚的手中,真不知他們會如何對付我們。
“無論如何,也要先找到欣欣的下落!币恢背聊念佀苹ㄕf。
我們兩人一起點頭,當然要找到葉欣欣的下落,可是怎么去找呢?難道跑到那個人魚那里,問她你們把葉欣欣藏到哪里去了?就算我愿意這樣做,丁不凡也一定不愿意再見到那只人魚。
我們?nèi)嗣婷嫦嘤U,一時都沒了計較。便在此時,忽聽得有人敲門的聲音。丁不凡大驚,一下子跳了起來,卻用手緊緊地捂住嘴。
我沉聲問:“是誰?”
外面的人并不回答,然而敲門聲卻響得更急。
丁不凡連忙搖頭,低聲說:“不能開門!
我沉吟不語,對方居心何在,還未可知,但他們即是先拘禁了丁不凡,又四處搜索,想必定是不懷好意。
但在這一會兒的功夫,敲門聲已經(jīng)變成了撞門的聲音。
我當機立斷,一手抱起顏似花,推開窗戶,翻身上了房頂,然后用了一個倒掛金鉤式,用腳勾住屋檐,探身將丁不凡也拉了上來。這幾個動作很快,當丁不凡剛上了房頂,房門已經(jīng)被撞開了。
我掀開一片屋瓦向下望去,見幾個人步履蹣跚地走了進來,他們顯然沒有料到屋內(nèi)居然無人。這幾個人都是一呆,互相望了一眼,用一種奇異的語言討論了一會兒,又向著屋外而去。
便在轉(zhuǎn)身間,我清楚地見到一個人的下肢。他穿著正常的長褲,左邊一條顯然是一條腿,這條腿與常人無異,而另外一條應該是腿的地方,卻長著兩三條肉條。正如同丁不凡所形容的那樣,這些肉條顏色慘白,上面還長著一個一個吸盤。肉條比腿的長度要長,雖然上半部在褲內(nèi),下半部卻伸出褲外,如同章魚一般在地上蠕蠕而行。
一時之間,我只覺得胃里一陣翻騰,險些吐了出來。
而身邊的顏似花顯然也看到了這種情形,她雖然早聽丁不凡描述過,但此時真地見到與聽到又不同。她雖然也是一個堅強的女性,但這種情形實在是太駭人聽聞。她一見之下,忍不住就驚呼了一聲。這聲驚呼很短,因為她馬上就知道不妥,用手緊緊地捂住嘴。但即便是如此,屋內(nèi)的人也已經(jīng)聽到,他們一起仰起頭。
我馬上一手抱起顏似花,另一手拉著丁不凡沿著屋頂向鎮(zhèn)外的方向奔去。
我早就留意到鎮(zhèn)外的小山上遍植的樹木,如果躲進樹林中,他們就很難發(fā)現(xiàn)我們了。
街上的人們似乎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們,一邊呼喝著,一邊向我們的方向追來。但他們卻行動蹣跚,即便是我抱著一個人,又拉著一個人,居然也跑得比他們快得多。
但那些人是窮追不舍,他們雖然跑得慢,人數(shù)卻很多,而且這島并不很大,如果他們堅持要找出我們,我們根本就是無處可躲的。而且人總是要吃飯的,只要餓幾天,就算他們不找,我們自己也不得不出來。
一想到此處,我心里又不由地憂慮起來,就算是能找到吃的,該如何離開這里還是一個問題,難道我們要在這里躲上一輩子嗎?
此時也顧不得許多,我拉著丁不凡急急地跑入樹林,找了一個隱蔽的處所藏身。顏似花在我的懷里微微顫抖,她顯然還想著那個人恐怖的樣子,驚恐不已。
許多人在樹林里移動,雖然天色很黑,看不清他們的樣子,但他們拖著腳走路發(fā)出的沙沙聲卻清晰可聞,不知這鎮(zhèn)上的人們是否都是半人半魚,或者還是有正常的人。與之相較,我最初見到的徐踏波和客棧老板實在已經(jīng)是正常的與常人沒有什么區(qū)別了。
那些人契而不舍,雖然行動遲疑,卻堅持在樹林中搜索,現(xiàn)在天色已黑,他們不容易發(fā)現(xiàn)我們的蹤跡,但天亮以后,他們就很容易就找到我們?nèi)恕?br> 我心里焦急異常,卻又無法可施。
便在此時,忽然有一個人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第七章又見非花
我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以我的功力,就算是在黑暗之中,如果有人靠近我,我萬萬不可能全無所覺。而這個人,站在我的身后,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如果他想殺我,實在是易如反掌。當然這個人絕不會有惡意,如果有惡意,他不會只拍我的肩膀,而不動手殺我。
但那時,我心里大驚之下,立刻便一拳向著身后擊去。這是我自小所受的訓練產(chǎn)生的必然反應。
一拳擊出,那人身手極好,右手一抬便抓住了我的手腕,輕聲說:“是我。”
雖然只是兩個字,我卻立刻又欣喜若狂,我毫不猶豫地轉(zhuǎn)過身,一把將那個人抱了起來,如果此時不是身處險境,我恐怕已經(jīng)歡呼出聲。
我緊緊地抱著她,直到她在我耳邊說:“先離開這里。”我才舍得松手。
我這種反應不問可知,黑暗中的這個人便是莫非花,我萬萬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能夠見到她。
她帶著我們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很快轉(zhuǎn)到海灘邊的崖畔,在一棵古老的大樹的后面,有一個極其隱密的巖洞。
進入巖洞,我才略略松了口氣,從巖洞的情況來看,島上人并不知道有這么一個洞存在。
莫非花點亮一盞很小的螢光燈,熒光燈發(fā)出幽幽的藍光,雖然照在眾人的臉上,映得每個人都如同鬼魅,但我此時卻覺得眼前的莫非花如同天仙般的美麗。
“你怎么會在這里?”在此地遇到莫非花的可能性實在比中六和彩還要渺茫,但我居然真地遇到了她。
莫非花苦笑,“說起來,我算是被這個島上的人約來的!
至此,我才知道了發(fā)生在莫非花祖父身上的事情,按照她猜測,她的祖父必然是到了這個小島。
“按照你的推斷,令祖父是在這里得到了長生不老的能力?”我完全相信莫非花的話,也相信她與她祖母的判斷,如果那個人真是五十年前的莫超凡,那么只能用長生不老來解釋。在許多幻想作品中都有長生不老這樣的情節(jié)出現(xiàn),然而真地在現(xiàn)實中遇到,又實在是讓人無法置信。
莫非花輕嘆:“這島上的人如此怪異,人魚這種形式的生命也不過是存在于童話世界中,居然真地出現(xiàn)了,那么長生不老,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確實如此,連人魚都出現(xiàn)在眼前,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你是何時到這個島上的?”我問。
“其實我只比你早上島一日,而且和島上的居民發(fā)生了一點沖突!贝藭r天色已經(jīng)亮,洞內(nèi)也不似最初的昏暗,我才發(fā)現(xiàn)莫非花臉色蒼白,后腰的衣服上有著明顯的血漬。
我大驚,立刻握住她的雙手:“你受傷了?”
莫非花蒼白的臉泛起了一絲紅暈,她抽回手:“沒有大礙,一點小傷!彪m然她這樣說,我卻完全不能放心。我知道以莫非花的為人,就算是受了致命的傷,也會咬牙死撐。在唐卡記這個故事中,她明明已經(jīng)傷重不支,卻仍然堅持趕路,險些就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而香消玉殞。
“讓我看一看!蔽覉猿终f。
莫非花臉更紅了,有些尷尬地看了顏似花一眼,我此時才發(fā)現(xiàn)顏似花一直幽怨地看著我們,自從莫非花出現(xiàn)后,她便一直沒有說話。我也一直忽略了她與丁不凡,似乎這世上只剩下了我與莫非花兩人。
有一瞬間,我心中百感交集。我并非是一個正人君子,未退出江湖以前,也曾經(jīng)風花雪月,做過不少荒唐事。然而此時,在一個極危險的環(huán)境下,是否能夠離開這里還是一個未知數(shù),我才知道,原來莫非花在我心里居然有這么重的地位。更可悲的是,她一直對我若即若離,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顏似花,美麗而溫婉,她對我有好感,我并非不知。我也對她很有好感,但這種感覺,任何一個男人看到一個美麗的女子都會產(chǎn)生,如果能夠被這個女子傾心愛慕,當然更好不過,不僅滿足了一個男人的虛榮心,還滿足了他的征服欲。然而這種感情,到底與真正的愛情不同,在這樣一個危險的境地,就分出了兩者的區(qū)別。
我咳嗽了一聲,正不知道說什么好的時候,莫非花忽然沉聲說:“有人來了!
果然洞外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我此時心潮澎湃,居然連基本的警覺都失去了。我臉上一紅,轉(zhuǎn)過頭,見莫非花一雙妙目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大有嘲諷的意味。
腳步聲到了洞外就停住了,徐踏波的聲音陡然響起:“我知道你們在那里面,你們快出來吧!”
莫非花皺起了眉頭,沉聲說:“奇怪,他們?nèi)绾握业酱颂帯!彼c我對視了一眼,洞中只有我與她武功最高,另外兩人不會武功。
我說:“我們出去看一下,丁不凡和顏似花留在這里!
我們兩人走出了巖洞,只見徐踏波身后有四名年青男了抬著一個步攆,其上坐著一個年輕女子,女子的腿上蓋著一條毛毯。
乍一看見這個女子,我忍不住在心里喝了一聲彩,真是一個美麗的女子,不僅美麗而且氣質(zhì)極端之好。一雙妖艷的紅唇,讓人一見便有一親芳澤的欲望。
然而想到她毛毯下的腿,我又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這樣的一個美人,為何會是一個怪物呢?
莫非花居然和那個女子已經(jīng)相識,她沉聲說:“徐若蘭,你如何找到此處!痹瓉磉@個女子還有一個如此漢化的名字。
徐若蘭笑了笑:“因為丁不凡在這里,只要他在哪里,我都能知道!
莫非花皺起眉頭:“你這樣說是什么意思?”
徐若蘭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我與他是心心相映的,就算遠在天涯,也能夠在夢中相見,更何況近在咫尺。我當然能夠感覺到他的處所,其實當他靠近這個島的時候,我已經(jīng)感覺到了。”
此時洞內(nèi)的丁不凡顯然也聽到了徐若蘭說的這些話,他忽然從洞內(nèi)鉆了出來,尖聲叫:“我根本不認識你,怎么可能與你心心相映?你這個怪物,不要胡說八道!彼穆曇艏怃J而刺耳,與他平時完全不同,相必是因為心情處于極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
徐若蘭仍然是從從容容甜甜蜜蜜地微笑:“難道你沒有夢見過我嗎?我早就聽說過你,聽說過你畫的畫,你畫上的人不都是我嗎?”
丁不凡呆了呆,想不到這女子處身于這樣的環(huán)境下居然也知道他的畫。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我從來沒有擔心過這一點。因為你與我一樣,我們只屬于對方,無論天涯海角,都會最終走到一起去!
丁不凡呻吟了一聲,以手抱頭:“你胡說,你這個女怪物,你到底是人還是鬼,我寧愿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你,你,你,你實在是太令人惡心了!
徐若蘭皺起了眉頭,任何一個女子都無法忍受別人說她惡心,徐若蘭雖然半人半魚,但她也是一個雌性動物。
她揮了揮手,兩個青年人推著葉欣欣走了出來。葉欣欣臉色慘白,半邊身體的衣服都幾乎被鮮血染紅了,被這兩個人挾著,根本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顯然她并沒有受到良好的待遇。
莫非花皺了皺眉,“你想要如何?”
徐若蘭格格地笑了:“我知道你和這位燕先生都是高手,但這幾個人,雖然他們身上也有魚的特征,卻不影響他們成為高手。只要你們一動,這位葉小姐的脖子就會被扭斷。莫小姐曾經(jīng)和他們交過手,應該知道我所說的是真是假。”
我看了莫非花一眼,莫非花沉重地點了點頭,低聲說:“這幾個人的武功很怪,我完全看不出何門何派,似乎是和傳說中的鬼谷子一派的功夫有些相似。”
我苦笑,“你到底想干什么?”
徐若蘭笑道:“我知道丁不凡很喜歡這位小姐,但我卻很討厭她!
我哼了一聲:“說重點!
徐若蘭笑道:“重點就是,我可以放了這位小姐,但我要丁不凡來交換她!
丁不凡身體一陣顫抖,葉欣欣是他的女友,平時兩人很是恩愛,但在這種生死關頭,對方不僅不是一個普通人,甚至連人都談不上,他是否能夠愿意與之交換呢?
他抬起頭,不僅身體在顫抖,嘴唇指尖沒有一處不在顫抖。
我輕嘆,他必然已經(jīng)怕得無法忍受了。
徐若蘭格格地笑著,“如果你不愿意交換,我現(xiàn)在就讓他們扭斷這位小姐的脖子,這樣細的脖子,扭起來應該是很容易的!
丁不凡張開嘴,似乎想說什么,但他終于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此時,莫非花忽然說:“你真地想用葉欣欣交換丁不凡嗎?”
徐若蘭一怔:“當然,丁不凡是我的。”
莫非花微微一笑:“你為何不告訴大家丁不凡與你的關系?”
丁不凡尖聲叫:“我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莫非花微笑:“真地沒有關系嗎?如果沒有關系,你怎么會夢見她,而且在夢中共同長大。”
丁不凡痛苦地搖頭:“不,不會的,我不會與她有任何關系的!
莫非花道:“其實你已經(jīng)感覺到你與她的關系,到底是雙胞胎,真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guī)缀躞@跳了起來,雙胞胎,丁不凡與這個人魚怪物是雙胞胎。我還沒跳起來,丁不凡已經(jīng)跳了起來,他尖叫,“不是,不可能,怎么可能?她只不過是一個人魚怪物,我是一個正常人,怎么可能是雙胞胎?”
我也疑惑地看著莫非花,“你為何要這樣說!
莫非花沒有直接回答我,卻問徐若蘭:“我說的對不對?你們是雙胞胎吧!”
徐若蘭露出一絲敬佩的神情,“你真聰明,他是我的雙胞胎哥哥,雖然他長著人的形狀,而我則是人魚的形狀,但他真的是我的雙胞胎哥哥!
丁不凡呻吟了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知道此時他的心中一定痛苦到了極致。
徐若蘭幽幽地說:“你覺得人魚很丑嗎?但我們的父親也是人魚。母親生下了我們兩個,她卻嫌棄我是人魚,只帶著你一個人走了?墒悄阒绬?我們的關系是斬不斷的,就算她帶著你遠走高飛,我還是在夢中與你相遇。每天晚上,我們都在夢里見面。你根本就不能否認,你愛我,就象我愛你一樣。”
她雖然說得情深意切,丁不凡卻趴在地上干嘔了起來,這兩個人無論怎么看,都不可能有任何關系。但看丁不凡的反應,似乎他的心里也已經(jīng)默認了。
莫非花笑道:“所以你不能帶丁不凡走。如果你真地要交換,不如用我來交換!
徐若蘭怔了怔,臉上陣紅陣白,她與莫非花一定都知道一些什么,是我們所不知的,她考慮許久才道:“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可以放了葉小姐。”
“我可以跟你走,無論你們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應。但你要保證,絕不能再為難他們。”
徐若蘭滿心地不情愿,眼睛盯著丁不凡不放。莫非花笑道:“你自己考慮清楚,我想你也不愿意讓你的父親見到他吧!”
徐若蘭遲疑不語,她雖然不情愿,但莫非花卻顯然已經(jīng)說服了她,“好吧!你跟我走,我保證不為難他們!
我一把拉住莫非花的手:“你難道相信她說的話?”
莫非花微微一笑,“不相信也不行了,救人要緊。”她對我使了個眼色,已經(jīng)悄悄地塞了一個小紙團在我的手中。
我雖然擔心,卻也知此時須得先救葉欣欣,莫非花到底是武林高手,就算是落入對方手中,也總比手無縛雞之力的葉欣欣落入對方手中強得多。而且葉欣欣的傷勢不輕,如果不及時醫(yī)治的話,恐怕對方還未動手,她已經(jīng)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莫非花一直走到徐若蘭身前,伸出雙手:“我在這里,你可以放了葉小姐了吧!”
徐若蘭使了個眼色,一個青年人走到莫非花的身邊,伸手在她的后背拍了一掌,莫非花悶哼一聲,顯然對方對她心有忌憚,又用重手法傷了她。
我心里又驚又急,又是說不出的心痛,卻完全無法可施。
徐若蘭露出一絲笑容,揮了揮手,另一個年青人一推葉欣欣,葉欣欣被推地踉踉蹌蹌地向我們跌來。我連忙一把扶住葉欣欣,再抬頭間,徐若蘭一行人已經(jīng)帶著莫非花走出去很遠了。
我知道再追也是無用,而且莫非花身受重傷,就算能夠追上,我也是投鼠忌器。
我打開手中的紙條,紙條顯然是莫非花匆匆而寫,“速去山上院中一探,小心為上,切記切記。”
她所說的院中,定是指丁不凡所提的那個院落,我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前去。但顏似花卻忽然叫住我:“你快來看看欣欣。”
我嘆了口氣,只得走到葉欣欣身前。見葉欣欣雙目緊閉,傷口仍然在不停地流出血來。我在她的傷口附近點了幾處穴道,止住鮮血。葉欣欣目前的情況來看,無非是失血過多所造成的昏迷,如果能夠立刻將她送到醫(yī)院,應該是沒有大礙,但此時不要說是去醫(yī)院,是否能夠全身而退,還未可知。
我在巖洞附近轉(zhuǎn)了一圈,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島上居然長滿了珍奇的中草藥類植物,無論品種或者是數(shù)量都出乎我的意料。
我當時并未在意,只采了幾樣止血滋養(yǎng)的藥令顏似花為葉欣欣敷上。這樣一遲疑,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我心里雖然著急,此時知道藥性的人只有我,我卻不能丟下葉欣欣不管。如果她真地出了什么事,不僅我自己無法原諒自己,連莫非花也無法原諒我。
料理完之后,我令三人不要輕易離開這個巖洞,雖然徐若蘭未必就會遵守約定,不再為難三人,但此時我除了相信她之外,別無選擇。
我以最快的身法到達山頂?shù)脑郝,這院落我初上島的時候就看見了,無論所處的方位或者是規(guī)模,都可以看出這里住的人必是島上最重要的人物。
院落一共是三進,墻并不很高,想必是因為島上除了本地居民外,罕有人至的原因。我輕易地翻過了院墻,墻內(nèi)空無一人,似乎所有的人都離開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一間間地搜查,前面兩個院落都無異樣,一直到了第三個院落。
這個院落的正中,建著一間屋舍,除此之外,再沒有其它的房屋。那間屋舍建造的樣式也很怪,建在高臺之上,白墻黑瓦,飛檐是古樸的朱雀玄武等瑞獸。兩扇黑漆的大門緊閉,門上掛著一把秦時式樣的鎖。能夠見到這種鎖真是大開眼界,而且從鎖的鑄造的樣式和質(zhì)料來看,這鎖至少有上千年的歷史了。這樣一把鎖,如果拿到外面去,一定可以賣至天價。其實不僅是這把鎖,這院中的任何一樣東西,一看便知,都是歷史古遠,如果能夠把這個庭院拿出去拍賣,我會立刻晉身為世界前幾十名的巨富行列。
不過此時我可沒有閑情逸致去研究這個院落,我走到門前,用隨身帶著的開鎖工具輕易地打開門鎖。
房門應手而開,首先映入我的眼簾的竟是一個很大的鼎。
說是鼎也許未必確切,或者可以說是煉丹爐,和動畫片里太上老君用的那個頗有些神似。煉丹爐下面必然應該有火,在這個煉丹爐下也有一圈磚砌的矮墻,墻內(nèi)還殘余著一些灰燼,想必以前真地有人用這個爐子煉過丹藥。
我試著推了一個煉丹爐,這爐是用青銅所制,極其沉重,從爐上的花紋和爐子的成色來看,真象是秦代的產(chǎn)物。
鼎其極高大,擋住了后面的部份。我一轉(zhuǎn)過去,就吃了一驚,原來在爐后還有一具骸骨。那骸骨顯然屬于人類,死時是盤膝而坐。因而死后雖然很久,但仍然保持著盤膝而坐的姿態(tài)。
在骸骨的身上還掛著幾片未完全腐爛的布片,布片已經(jīng)完全褪色,我用手觸摸了一下,布片并未化成灰燼,想必這人死的時候并不是特別久,應該只有幾十年左右。
從骸骨來看,這應該是一個老年男子,而且從骨質(zhì)分析,他平日必然養(yǎng)尊處優(yōu),而且很會滋補。我并非是一個法醫(yī)官,這些就是我能夠看出的全部。
我繞著丹爐與骸骨轉(zhuǎn)了幾圈,莫非花為何讓我到這個院中一探呢?在這里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照道理說,一個人死了,就應該入土為安,除非是發(fā)生了什么變故,使他的親人無法安葬他;蛘咭部赡苁浅鲇谀承┢渌哪康模室庖獙⑺氖w留在人世。這島上有這么多人存在,應該不存在無人安葬這種可能性,而且這個老者的尸體被保留在這樣的一間房內(nèi),必然也是島上人刻意所為。
我轉(zhuǎn)了幾圈,屋中還有許多道士常用的葫蘆。葫蘆之中可以裝藥,可以裝水,可以裝酒。但這屋中的葫蘆數(shù)量十分寵大,難道要我每個都檢查一遍嗎?我卻沒有時間,莫非花落入徐若蘭的手中,生死未卜,我必須快點找到線索,其實我并不知道莫非花為何讓我到此一探,在我看來此時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將莫非花救出來。
我心里焦燥不安,一腳踢在那些葫蘆上,葫蘆一下子被我踢得飛了出去,居然飛到了老者的骸骨上,將骸骨擊得散開來。死者為大,雖然我是無心之失,卻還是萬分報歉。我連忙跑過去,正想將骸骨收拾起來,卻忽然發(fā)現(xiàn)死者的身下居然壓著一本絹冊。
我將絹冊展開,上面用毛筆寫著極工整的魚鳥篆,這種文字也是先秦所用,如果不是我平時對于古代文化廣有涉獵,此時一定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在這本絹冊上,用極艱澀的文言文記載了一個故事,下面是我整理出來的故事大意。
大概在二千二百多年前,秦始皇終一了六國,建立了強大的秦王國。他雖然為人專橫拔扈,卻非常懼怕死亡。在他活著的時候,一邊忙著興建著名的秦始皇陵,一邊卻盡全力尋找著長生不死的可能性。
他齊集了天下所有的方士為他日以繼夜地煉制長生不老藥,以期能夠千秋萬代,永遠坐擁天下。
在這些方士之中,有一個最著名的,名為徐福。他對秦始皇說海外有方丈、蓬萊、瀛州三個仙山。山上有長生不死的神仙,只要能夠找到神仙,就可以得到長生不老藥。始皇帝深信不疑,命徐福率五百童男童女到海外去尋找神仙。但徐福一去不復返,再也無人知道他的下落。
以上的這段故事,婦孺皆知,就算是全無歷史知識,也能夠從電影電視作品中得知一二。徐福這個人,實在是一個家喻戶曉的名人。
然而,我卻絕沒有料到,我面前的這具骸骨,就是秦時帶領五百童男童女揚帆出海的徐福。
雖然從這個島上的許多跡象可見端倪,島上所有的建筑都是秦代風格的,而且我所知道姓名的人都是姓徐。但我萬萬不敢想像,我面前的這具骸骨就是二千多年前的那個著名方士。而且這具骸骨還被我不小心擊散了,如果我知道他是徐福,一定會小心謹慎,萬萬不敢輕薄。
徐福離開中土以后,就無人再知他的下落,有人推測他去了日本,成為日本人的祖先。也有人說他到的地方其實是朝鮮半島的南部,成為朝鮮民族的先祖。還有人說,其實他到了南方的越南一帶。原來他即沒有到日本,也沒有到朝鮮,更沒有到越南,他最終到的地方,是這個位于風暴之中,連衛(wèi)星都無法探測,卻遍布著只有童話中才有的人魚的小島。
徐福如同我們一樣,在海上航行時,遇到了異風,被異風送到這座島上。
他剛到這個島上時,是一個三十出頭,風度儒雅的中年方士。那個時候,這個島上沒有任何建筑,卻生活著純種的魚人。所謂純種的魚人,就是所有的魚人都是人的上半身,加上章魚的下半身。這種生物是如何產(chǎn)生的,我不得而知,徐福也不得而知。當他們下了船看到這些奇異的魚人時,他們并不覺得害怕,反而以為自己真地到了神仙之地。
徐福歡欣鼓舞,而且他發(fā)現(xiàn)島上長滿了奇異的植物,如果用來入藥必然是珍貴的中草藥,這正與他想象中神仙的住所不謀而合。然而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這些魚人并非象他所想象,是海中的神仙,反而只是一些不算太高級,頂多和他一樣的生物而已。魚人們自成體系,用古怪的語言交談,當他們第一次見到徐福等人,也覺得驚異莫名。因為他們生活的世界就是這個小島,他們從未設想過,在這個島外還會有生物。
魚人們并不知道先祖來自何方,似乎當風暴和島生成時,他們也就產(chǎn)生了。他們由一男一女兩只人魚統(tǒng)治著,這兩只人魚是兄妹兩個,他們是一對雙胞胎。并且已經(jīng)結(jié)合,生下了另一對雙胞胎人魚。
據(jù)說,人魚的皇室一直是這樣代代相傳。由異性的雙胞胎兄妹傳承血統(tǒng),以保證血統(tǒng)的純正。
發(fā)現(xiàn)人魚并非是傳說中的神仙,徐福又開始痛苦萬狀,他的船只已經(jīng)在風暴中毀壞,而且整個島在風暴的包圍中,他知道他永遠無法離開這個島,尋找傳說中神仙的愿望變成了泡影。不過他也不必再擔心無法完成始皇帝的使命,這樣的一個地方,始皇帝就算派了再多的人也是無法找到的。
想到這一點,他才算放開點胸懷,而且島上有如此多的珍奇植物,正好可以用來繼續(xù)研制長生不死藥。他固執(zhí)地相信這個世上有長生不死藥存在,只是他還未發(fā)現(xiàn)如何制成而已。
他所率領的五百童男童女開始在島上建造房屋,種植一些谷類植物,伺養(yǎng)帶來的豬牛等動物。他們也逐漸與人魚們溝通,互相學習對方的語言。慢慢地,有些人魚象往人類的生活,也開始學習如何長時間在陸上生存。他們雖然是魚類,卻有著兩棲動物的天性,即便在陸地上,也可以長時間存活。
島上的人類開始與人魚混居在一起,有些人類娶了人魚的女子,也些人魚則娶了人類的女子。過了二千年的時候,這島上已經(jīng)沒有純種的人類與純種的人魚,所有的生活都是人類與人魚的雜和后代。這些是后話,按下不表。
徐福是人類的領袖,因而與人魚的皇室接觸比較多。他每日忙于研制長生不老藥,想盡一切辦法,雖然換了千百種配方,卻只能制成一些吃下去強身健體的藥,沒有一種真正有使人長生不死的功效。盡管如此,他卻仍然契而不舍,相信終有一日,他能夠找到長生不老有方法。
他卻沒有料到,在與他接觸了一段時間后,人魚皇后居然會愛上他。也許是因為人魚皇后從來沒有見過人類,也許是因為徐福溫文爾雅的風度。人魚皇后,全不顧自己已經(jīng)有了一雙子女,居然在一個夜晚,跑來向徐福示愛。
人魚皇后長得十分美貌,雖然半魚半人,但風姿卓絕。然而徐福一心煉制不死藥,幾乎已經(jīng)到了絕情棄愛的地步。他不僅斷然拒絕了人魚皇后的示愛,還向人魚皇后大講了一翻人類的倫常道德,勸說人魚皇后要遵守婦綱,做一個嫻良淑德的好人魚。
誰知他越是拒絕,人魚皇后反而更加愛他,幾次三翻造訪,一再表示自己的愛意。這一對雙胞胎人魚,自出生起,就知道自己必然要與對方結(jié)合,而且其他的人魚對于他們十分尊重,連說一句話都是低著頭,眼睛都不敢抬一下。徐福卻不同,對人魚皇后很不客氣,而且還幾番對她進行教育。人魚皇后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待遇,正因如此,她更加對徐福不能忘懷。
但她卻沒有想到,她與她的人魚兄長,平時就心意相通,她愛上徐福的事情,她的兄長早已知曉,甚至連她屢訪徐福都了然于胸。
幾次之后,男人魚忍無可忍,勸說女人魚不要再去找徐福,但女人魚卻不聽。直到最后一次,男性人魚再也無法忍耐,在女人魚去找徐福時,他也跟蹤而至。
那個時候,徐福剛剛搗好了一批草藥,打算放入丹爐中煉至。女人魚又忽然造訪,再次表達自己的愛意。徐福如常地先是婉言拒絕,打算如果女人魚再不走,便不再給她好臉色。便在這時,男人魚忽然闖了進來。
徐福見男人魚進來,雖然他居心坦蕩,但與別人的妻子在一起,忽然見到了對方的丈夫,難免有些尷尬。那男人魚看到徐福的神情,更加以為他與自己的妻子有私。雖然人魚并不知道人類的倫常道德,然而對于雌性動物的占有欲,卻是一切動物的天性。
那男人魚盛怒之下,居然拿出一把刀來,向著徐福就砍。這刀也是人類到了島上后,人魚才學會使用的,想不到第一次使用,就是用在徐福的身上。
徐福促不及防,他想不到人魚竟已經(jīng)學會用刀,閃避不及,眼見就要被刀砍中。那女人魚大急之下,居然擋在徐福的身前,被丈夫一刀砍中。這一刀砍在女人魚的胸膛,女人魚立刻便倒在血泊之中,眼見不活。
男人魚誤傷妻子,他與女人魚不同,對妻子感情極深,大慟之下,居然便拔刀自盡。一時之間,男女人魚的血混在一起,流得到處都是。
徐福大驚,想要救人魚,但人魚傷得很重,沒多久便雙雙死去。他知道這是極大的罪過,萬萬不能讓島上的人魚知道,便連夜將人魚的尸體扔入了大海。
打掃完房間后,他發(fā)現(xiàn)許多藥上也染了人魚的血。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藥扔入丹爐。經(jīng)過七七四十九天后,在爐火中生成了一顆丹藥。
這顆丹藥與他以往所煉的許多藥都不同,色承金黃,隱隱發(fā)出光澤,在陽光之下,還略顯透明。他心里大喜,這與傳說中的長生不老藥看起來十分相似。
他便將這顆藥服下,果然感覺與平時不同,不僅身輕體健,一日無需進食也不覺得饑餓。他知道他必然已經(jīng)煉成了長生不老藥,而煉藥的秘訣就是加入雌雄人魚的鮮血。
他卻不敢將這個秘訣說出來,只說自己已經(jīng)修成了神仙。
島上的魚人找不到男女人魚,也不是十分著急,因為他們已經(jīng)留下了另外一對人魚,人魚皇族的血統(tǒng)可以因此得到延續(xù)。
而徐福也成了島上人人尊敬的神仙,無論是人類或者是人魚類,乃至以后的半人半人魚類生物,都把徐福當神一般的頂禮膜拜。他卻覺得寂寞,因為他已經(jīng)變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再沒有人敢于與他正常的交談,所有的人在他的面前都是畢恭畢敬,唯恐不小心得罪了神仙。
便這樣寂寞地度過了二千多年的時間,一直到大概七十年前。長生不老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成為夢魘。雖然他得以長生,但他永遠只是一個人,沒有任何朋友,沒有任何親人。許多人生老病死,雖然一生短暫,卻有喜怒哀樂。他的一生無限地長,而且還會無限地延長下去,但他的生命卻空洞寂寞地就象是一張白紙。
大概在七十年前,人魚的皇族還是以異性雙胞胎傳承。這個時候,新的一雙人魚已經(jīng)長成,卻還未結(jié)合,但此時卻發(fā)生了一個意外。
有一天,男女人魚一起到海里去游泳,他們本就是人魚,經(jīng)常會在海里游泳,也沒有什么出奇之處。但這一日,在游泳時,他們卻遇到了鯊魚。本來這個島附近的水域是沒有鯊魚的。因為這個島不僅有風暴包圍,水中也有一個巨大的渦流盤旋在周圍,一般的水生物是無法通過這個渦流進入海島附近的水域。因而島周圍的水域都是一些與外面不同的魚蝦,并沒有巨大的食肉魚類。
那一只鯊魚大概是在偶然的情況下突破了渦流進入這個島的水域,男女人魚從未見過鯊魚,好奇之下,他們居然不知道躲避。
鯊魚卻沒有如此仁慈,立刻便向著男女人魚發(fā)動了進攻。很快男人魚就被鯊魚咬死了,女人魚僥幸得以逃脫。雖然很多人魚立刻趕來將鯊魚打死,但男人魚卻受傷過重,已經(jīng)回天乏術。
這一下子,人魚皇族尊貴的血統(tǒng)就無法再延續(xù)下去。因為他們每一代只生一對雙胞胎,如今死了一個,而女人魚還未同男人魚結(jié)合。
島上此時已經(jīng)再無純正的人魚與純正的人類,每個人都跟著徐福姓了徐,而人魚皇族是唯一留下的血統(tǒng)純正而且高貴的人魚族,因而他們?nèi)匀皇菎u上的統(tǒng)治者,而徐福則是世外的神仙。
但人魚的皇族卻無法再延續(xù)血統(tǒng),所有的人魚經(jīng)過商議,在萬般無奈之下,請求徐福能夠與女人魚成婚,在他們看來,只有神仙一般的徐福才有資格與人魚公主結(jié)合。
這若是在二千年前,徐福萬萬不會答應,但已經(jīng)過了二千年,徐福的心境早已不同。他雖然長生不老,但到底還是一個正常的人類,每日的寂寞幾乎已經(jīng)將他逼瘋。他居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這個要求,與女人魚結(jié)婚。
婚后不久,女人魚就生下了一對雙胞胎,雙胞胎是一男一女,但奇怪的是,女孩完全是人類的模樣,沒有任何人魚的特征,而男孩則完全是人魚的模樣。徐福給女孩起名叫徐葉子,男孩則起名叫徐承秦。
女人魚生下雙胞胎后就死去了,男女人魚之間似乎有著什么奇異的聯(lián)系,一個死了,另一個也活不久。她完全是為了生下子女才活在世間,一旦生下了雙胞胎,馬上就死去了。
而徐福也發(fā)現(xiàn),他開始變老,正如一般人一樣慢慢地老去。他又驚又喜,對于他來說,變老已經(jīng)不是一件痛苦的事,反而是喜事。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忽然變老,根據(jù)他的推測,有可能是長生不老藥終于失去了效力,還有一種可能性是他失去了童男之身。
在與人魚公主結(jié)合以前,他一直保持著童男之身,因為他是一個方土,以為保持童男之身可以固本培陽。這種長生不老藥很可能需要童男之身才能保持效力,一旦失去了童男之身,也便失去了藥效。但這只是他的推測,到底是否屬實,他也不能確定。
故事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以后的事情,徐福沒有再記述,但以后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因為莫非花的祖父也得到了長生不老的能力,而且他并非是童男之身。
第八章長生的秘密
故事并不長,看完了以后,我心里卻波濤起伏,難以平靜。那具骸骨,從表面上看只不過是一具普通人的骸骨,然而他卻屬于一個二千年前的古人。而這個古人,不僅家喻戶曉,更加煉成了長生不老藥,從秦朝一直活到了現(xiàn)代。
然而此時,我卻沒有時間感慨,莫非花被徐若蘭等人帶走,生死未卜。
我隨手將絹冊放在口袋里,走出這間煉丹房。此時日已正午,距離莫非花被帶走,已經(jīng)過了幾個小時。我正一籌莫展,忽然聽見從前院傳來幾聲鐘聲。
我心里一動,掠上屋頂,向前院望去,一望之下,我大吃一驚。本來空無一人的前院,居然已經(jīng)擠滿了魚人。這些魚人靜悄悄地站立著,完全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如果不是先聽到鐘聲,我一定以為前院還是空無一人,已經(jīng)推門走了過去。
那些魚人都圍著院子中心的一個高臺站立著,神情很是肅穆,似乎正在進行著什么儀式。
兩個青年魚人抬著徐若蘭走上高臺,魚人們都恭敬地行禮,看來徐若蘭的地位很高。
徐若蘭朗聲說:“天佑我東海玄股國,今日終于找到了長死藥引,宗長得此藥引,必可千秋萬代,永震東海。”
眾魚人一起大聲叫喊,聲勢頗為驚人。
徐若蘭自稱是玄股國,這個國名,在山海經(jīng)中曾有記載,據(jù)說此國之人穿著魚皮的衣服,看來山海經(jīng)的記載并非是全無所據(jù)的猜想。
徐若蘭抬起手,魚人們立刻安靜下來。
又有兩個青年魚人抬著莫非花走上高臺,她全身都被指頭粗的繩索緊緊地綁著,神情委頓,臉色蒼白如死。
我心里大急,然而此時院中的魚人沒有上千,也至少有幾百,我卻沒有把握在此時沖出去救人。而且莫非花已經(jīng)身受重傷,她身邊的青年魚人都是高手,我就算能夠到達她的身邊,也不可能將她帶離。
一個魚人問:“宗主,這個女子就是藥引?”
徐若蘭點頭,“不錯,此女子的血液就是長生不死的藥引!
我心里一動,徐若蘭為何認定莫非花是長生不死藥呢?按照徐福的記載,應該是男女人魚的血液才是煉成不死藥的關鍵。
徐若蘭又朗聲說:“有請宗長!
只見前院正中的房門打開了,又是兩個青年魚人抬著一個步攆走了出來,那人是一個老者,看起來至少已經(jīng)有七八十歲了,老太龍鐘,滿臉都是皺紋,被人抬著,還不時地咳嗽幾聲。那人也如同徐若蘭一樣坐在步攆之上,腿上蓋著薄被,看來他的下肢也不是正常的雙腿。
徐若蘭對著老者說:“父親,一切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您隨時可以用藥!
老者很是急切,立刻尖聲說:“快用藥,快用藥。”他的聲音尖銳而刺耳,與徐若蘭天賴般的聲音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這兩個人無論怎么看,都不象是父女。
徐若蘭點了點頭,魚人將莫非花抬到老者面前,另一名魚人走了上來,他隨身帶著一口箱子,那箱子一打開,里面居然是一套簡易的輸血設備。
我一怔,這輸血設備雖然有些古老,但仍然能夠看出是出自西方的醫(yī)學,看來他們并非完全與世隔絕,一定曾經(jīng)有人離開此島,將外面的東西帶回來。而現(xiàn)在他們說莫非花的血是藥引,難道他們想抽出莫非花血嗎?
果然,那人將抽血針管抽入莫非花手臂上的動脈,老者急急地伸出手臂,尖聲叫:“快點,快點。”
我大急,此時已經(jīng)容不得我遲疑,我立刻一躍而下,向著高臺方向急掠過去。從房頂?shù)礁吲_之間至少有五十多米的距離,我絕不可能憑一掠之力就到達高臺。此時我心里著急,也管不得許多,見腳下是一個個魚人的頭,索性便在魚人的頭上一踩,又再掠起。被我踩過的魚人,都哎喲一聲叫了起來,一時之間只聽得哎喲之聲連起,即便是我心情極端急迫,也忍不住啞然失笑。
眼見便到了莫非花的身邊,站在她兩邊的兩名魚人忽然躍了起來。兩人身法很是快捷,一個出左手,一個出右手,兩拳一齊向我襲來。
眼見兩人的兩個拳頭堪堪到了我的面前,我在半空之中,又無法應變。我索性雙拳齊出,對著兩人的拳頭擊去,想要硬接他們的拳頭。
但兩人身法很是詭異,他們居然立刻硬生生地將拳頭收回,在半空之中兩人雙掌互擊,居然向橫里飛了出去,他們本在我的面前,此時就變成了在我的側(cè)面,又一起出掌擊向我的肋下。
我心里暗驚,從兩人的身法來看,必然是平時訓練有素,才能配合得如此默契。我急中生變,立刻使了一招千金鼎,身子急急地下落,雖然避過了兩人的雙掌,卻也落在了地上。
那兩個人一招不中,不再進攻,落在地上,站在我的身前,而本來站在徐若蘭身邊的兩個年青魚人,也掠了過來,四個魚人將我圍在中間,只要我一有異動,必然就會發(fā)招。
我心里大急,這些魚人武功也許未必就十分高強,但他們的身法卻異常怪異,我熟知中原武術的各門各派,卻對于他們的武功完全摸不著頭腦。而他們的配合又如此之好,我實在沒有把握將他們一起打倒,而現(xiàn)場還有幾百個魚人,就算能夠打倒他們,也無法沖過這幾百個魚人的包圍。
徐若蘭微微一笑:“我早知你會來的!
我知道在這種時候更不能表現(xiàn)出急燥的情緒,否則不僅救不了莫非花,連我自己恐怕都無法離開這里。我索性也微微一笑:“你如何得知?”
徐若蘭笑道:“從你看莫小姐的眼神,我就知道你不會不顧她的生死!
我淡然道:“我和莫小姐只是普通朋友,我來這里也無非是盡一個朋友的道義而已!
徐若蘭笑道:“是否普通朋友,你心里有數(shù),也與我無關。不過,你今天是無法將莫小姐帶走的,就算你能帶走她,你們又如何離開這個島?只要你們留在這個島上,你們最終還是無法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勉強笑了笑,此時用甕中之鱉來形容我們的處境真是最適當不過了。“我只是有些好奇,想必島上的所有人,都是徐福的后人吧?”
徐若蘭雙眉微揚,但她馬上了然于胸,“你看了我祖父的手札?”
“你稱徐福是祖父,難道你是徐福的孫女?”
徐若蘭笑了笑:“不錯,我的祖父從秦代一直活到五十年前,他死的時候,這位莫小姐的祖父剛好也在島上!
我心里一動,難道徐福之死與莫超凡會有什么關系嗎?我正想發(fā)問,那個老者宗長卻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他尖聲說:“快點給我用藥,我已經(jīng)等不及了!
我連忙大聲說:“莫非花根本就不是長生不老藥,我看過徐福的札記,真正的長生不老藥應該是男女人魚的血液!
人魚們一片嘩然,顯然徐福煉制長生不老藥的過程一直是一個秘密。然而他們卻似乎對于最初長生不老藥如何煉成的并不是十分關心,反而問道:“如果是這樣,那么我們互相吃了男女人魚的血,是不是就可以長生不老了?”
我呆了呆,想不到魚人對于長生不老的欲望一點也不比正常的人類少。
徐若蘭雙眉微皺,她大聲說:“自從父親看到祖父的手札后,已經(jīng)進行過許多次試驗,但每次試驗都是失敗的,這說明目前島上魚人的血是無法制成長生不老藥的。”
“可是你祖父手札確是這樣說的。”
徐若蘭道:“那只可能是一個原因,只有人魚皇族的血才能夠制成長生不老藥!
我微微一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xiàn)在的人魚皇族就是你和你的父親。”人魚們立刻安靜了下來,一起盯著徐若蘭和她的父親。
徐若蘭卻成竹在胸,“可惜的是,我們都失去了人魚的另一半。只要是島上的魚人就知道,皇族的成員必然是一男一女的雙胞胎,我的姑姑早在五十年前就死去了,而我的兄弟也已經(jīng)失蹤了。”
我心里一動,怪不得她居然愿意放過丁不凡,原來還有這個原因在里面。但此時,我卻不能說破,我必須考慮到丁不凡的安全,一旦讓島上人魚知道丁不凡就是徐若蘭的雙胞胎哥哥,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樣的情況。
“即便如此,莫非花并非人魚,她的血液也無濟于事。俊
徐若蘭微微一笑:“你真地想知道原因嗎?”
我連忙點頭,此時我已經(jīng)無法可想,只巴不得能夠盡量地拖延時間,雖然拖延時間的結(jié)果不會有任何意外發(fā)生,但能夠拖得一刻是一刻,總比他們立刻抽去莫非花的血液要好得多。
徐若蘭縱聲長笑:“我知道你想拖延時間,但無論你怎么拖,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莫非花一定要死,這里不會有奇跡,因為你們能夠到達這里已經(jīng)是一個奇跡。你無法希望有人能夠拯救你們,在這個島上,一切都在我和我父親的控制之下!
我皺眉,“就算如此,你在殺死一個人以前,至少應該讓她死的明白。我想莫非花也一定很好奇,你為何堅持要以她的血做為長生不死藥。”
徐若蘭看了老者一眼,老者點了點頭,尖聲說:“就讓她死得明白吧!”
徐若蘭笑道:“如果你們一定想知道,那要從五十年前開始說起。那個時候,她的祖父剛到這個島上。”
五十年前,莫超凡遇到忽出其來的龍卷風,訪仙號被風吹到島上里,已經(jīng)支離破碎,船上的人全都不知去向,而莫超凡卻因為身懷高超的武功,在龍卷風中仍然能夠緊緊地抓住一塊船板,雖然如此,他仍然身受重傷,一看到陸地的影子就昏了過去。
那個時候,徐若蘭之父徐承秦,與徐若蘭的姑姑徐葉子都只是二十歲左右的少年。他們?nèi)缤湎茸娴娜唆~一樣,從生下起,就注定要結(jié)合,然后產(chǎn)下下一代的人魚。然而他們卻又與他們的先祖有些不同,那就是徐葉子是一個正常的人,而徐承秦則是一個正常的魚人。
無論是從人或者是魚人的角度來看,島上現(xiàn)在的居民都是不正常的產(chǎn)物,他們介于人類與魚人之間,即不能算是人類,也不能算是嚴格意義上的魚人。
因為身體構(gòu)造的關系,徐葉子可以自由地在島上奔跑,而且因為島上都是人魚的關系,她的游泳技術在人類之中絕對是一流,當然無法與能夠在水中自由呼吸的人魚相提并論。而徐承秦卻能夠在水中自由地生活,在陸地上卻不得不緩慢地移動。
這個差別,看起來似乎無關緊要,卻對徐葉子與徐承秦之間的關系造成了致命的影響。他們雖然從小就知道需要與對方結(jié)合,但徐葉子卻并不是很甘愿。這個島上并不存在人類歧視人魚類的現(xiàn)象,他們混居以久,認為人類與人魚類并無差別。然而,到底人類的文化背景比較強大,從審美的角度來看,他們也認為接近人類的人魚更加美觀一些。
也便因此,徐葉子有了健全的雙腿,便對自己與哥哥之間的關系有了些許的抵觸情緒。
因而她總是刻意回避著自己的哥哥,徐承秦卻不同,一心一意地愛著妹妹,經(jīng);孟胫c妹妹結(jié)成夫妻。
這一天,徐葉子躲過哥哥,一個人在海邊閑逛,便看到海面上破爛的船板。島上的魚人并非象是想象中那么與世隔絕,他們在二千多年里,也堅持在嘗試離開此島。在二千多年的嘗試中,終于給他們發(fā)明了一種方法。就是將一棵大樹從中間挖開一個正好夠一個人容身的洞,然后將一個人放在這個洞,再用繩索將這個人緊緊地固定。在每一年的秋季,都會有幾天,有小型的龍卷風從島旁邊的海上經(jīng)過,界時,便將獨木舟放在龍卷風經(jīng)過的海面,獨木舟就會有一定的機率被龍卷風帶出島外的風暴圈。
這種方法成功的機率并不高,許多人魚在嘗試時便在龍卷風中化成了畿粉,然而到底有極個別的人魚勇士得以離開風暴圈,到達外面的世界。人魚們知道一旦到達外面世界,他們奇異的長相必然會引起哄動,因而他們只挑選長得極象人類的人魚,并且這些人魚都必須是年輕勇敢,從小修煉島上秘傳的先秦武術的。那些人魚在回來時,能夠帶來外界的一些東西和知識,雖然并不多,但卻也使島上的人們對于外面的世界有一定的了解。
雖然如此,能夠因為機緣巧合而到達小島的人到底少之又少。徐葉子一看到海面上破碎的船板,心里十分好奇,從她有記憶到長到二十歲,都不曾真地見過從外面到來的人。而且人魚能夠離開風暴圈到達外面的本就少之又少,再能夠通過風暴圈回來的,就更加少上加少。經(jīng)常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都不曾有人魚離開小島。
徐葉子立刻向著船板游去,一游到船板邊就看到昏迷不醒的莫超凡。莫超凡本來就是一個翩翩美少年,雖然此時落了難,臉色蒼白,容顏憔悴,落入徐葉子的眼中,反而有一種說不出魅力。徐葉子一見之下,心里就大有好感。
她便將莫超凡拖回岸邊,將他藏在一個巖洞中。島上從未有外人來訪,她也不知道如果讓島上人知道莫超凡,會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對待他,但下意識里,她總覺得需要把他藏起來,才會比較安全。
自那日起,徐葉子每天悄悄地跑到巖洞中照顧莫超凡。莫超凡武功根底本來就好,沒幾日傷勢就已經(jīng)好了大半。徐葉子便徐徐地將島上的情況告訴莫超凡,告誡他千萬不可在島上隨意走動,如果讓別人發(fā)現(xiàn)了他,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莫超凡起初不信,但他傷勢痊愈后,很快就發(fā)現(xiàn)島上正如徐葉子所描述的一般,充滿了半魚半人的怪物,他當時的感覺正如我初見那些魚人一樣,又是吃驚,又是害怕,卻又十分好奇。他便不敢輕易現(xiàn)出身形,只在暗中觀察人魚。幸好他的輕功極佳,便這樣在島上住了一年時間,居然也無人知道他的存在。
這一年的時間里,徐葉子每日都與莫超凡見面,相處的時間越久,她便越是喜歡莫超凡,心里常想,為何莫超凡不是自己的哥哥,為何她要與她全不喜歡的人魚哥哥廝守終身。越是這樣想,心里便越是難過,越是不愿放棄莫超凡。
莫超凡本是風流少年,在未與莫老太太成婚以前,與江湖上許多著名的俠女都關系莫逆,而且他本是江湖少年,生性放浪形骸,徐葉子對他的情義,又如何不知。雖然他心里深愛莫老太太,但男人大抵如此,如果有女子能夠自動投懷送抱,又怎會拒絕?一年的時間里,他竟與徐葉子有了露水姻緣。在他看來這本是逢場作戲,而徐葉子也刻意隱瞞自己與哥哥的關系,只一心一意想要將莫超凡留在身邊。
這一日,她忽然對莫超凡說:“有一個人想要見你!
莫超凡很是吃了一驚,“你不是說不能將我的行蹤告訴別人嗎?為何又說與人知?”
徐葉子笑道:“他不是別人,他是我的父親!
莫超凡當然知道徐葉子的父親就是大名鼎鼎的徐福,他也很想見一見這個傳說中的人物,當即便與徐葉子前往。
此時的徐福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中年文士的樣子,而變成了一個老翁,但因為長年服食丹藥,卻仍然身輕體健。徐福與莫超凡一見如故,居然馬上成為忘年之交。徐福也知徐葉子對莫超凡的感情,他雖然與人魚成親,但對于兄妹互婚在深心里也并不能贊成,到底他還是一個完全的人類,與島上那些人魚混合體不能相提并論。
而且因為徐葉子與徐福一樣,是一個完全的人類,他便也特別偏愛徐葉子,對于自己那個人魚長子徐承秦,反而不大喜愛。
徐福很快就問到莫超凡有何打算,是否想要離開此島。莫超凡當然想要離開,恨不能立刻就回到陸地上。
徐福便問:“那你想要如何處置葉子!
徐葉子此時也在旁邊聽他們說話,她并不知道害羞,聽到父親這樣說,便緊緊地盯著莫超凡。
莫超凡一呆,他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當即便說:“我已經(jīng)有了妻室!
徐福臉色便沉了下來,“那為何你還要招惹葉子?”
莫超凡不由苦笑,他很想說,其實是徐葉子招惹他,但這種話怎么能在對方的父親面前說起。他便道:“難道小姐可以隨我離開這個島嗎?”
徐福立刻點頭:“葉子是一個正常的人,我也希望她能過上人類的生活。如果你能夠?qū)⑺龓щx這里,就算她不能做你的正妻,我也是同意的。”
幸而徐福是一個古人,對于一夫多妻,并不持反對態(tài)度。但莫超凡想到莫老太太剛烈的脾氣,心知她是絕對不會答應一夫多妻,但此時他又不能明確地提出拒絕,因為他唯恐自己無法離開這個小島。他便含糊地說:“如果有辦法離開這里再說!
徐福雖然不滿意,但他深心里倒認為女兒能夠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是最重要的,總比與自己的人魚兒子成親要好得多。
他便說:“既然如此,我就命人準備你們離開的獨木舟。”
說到這里,徐若蘭忽然對我笑了笑,神秘地問:“這是發(fā)生在我爺爺與我姑姑之間的事情,他們是瞞著我父親悄悄進行的,你猜我是如何知道的?”
我苦笑,此時她居然會問我這種問題,“莫非你父親與你姑姑也心意相通,你姑姑的一舉一動,他都能了如指掌?”
徐若蘭大點其頭:“你果然聰明,其實從我姑姑見到莫超凡那一天開始,我父親就已經(jīng)知道了!
我忍不住大笑:“看來你的父親并非象你所形容那樣深愛你的姑姑,否則,他如何能夠容忍你姑姑每一天都與別的男人見面?”
徐若蘭一怔,她顯然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徐承秦卻尖聲說:“你懂什么?就是因為我太愛她了,所以我才不愿意讓她難過,因而一直順著她的心性。誰知那個人,不僅騙了她,還為了得到我父親的長生不死秘方而殺了我父親!
我呆了呆,“你是說莫超凡殺了徐福?”
徐承秦尖聲說:“正是如此!
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莫非花卻忽然大聲說:“恐怕并非如何,殺你父親的人,就是你自己。”
我一呆,望向莫非花,雖然她臉色蒼白,卻雙目炯炯地瞪著徐承秦。
徐承秦尖聲叫:“你胡說,是莫超凡殺了我父親,我怎么會殺死我自己的父親呢?”
莫非花冷笑:“你不僅長得不似人形,也全無人性,你根本就沒愛過徐葉子,就算你自認為愛她,但與你自己的私心相比,這種愛根本不值一提。你從一開始就想得到徐福的長生不老藥,雖然你幾次三番地用盡各種方法想問出長生不老的秘密,但你的父親卻一直隱瞞!
徐承秦默然,看來莫非花所說的是他無法辯駁的事實。
“你可知你的父親為何不想讓你得到長生不老的秘方?”
徐承秦居然問她:“為何?”
“因為長生不老并不象你想象中那么快活,看著周圍的人都漸漸地老死,只有你自己還活著,永遠不會老去,那種痛苦和寂寞是你無法想象的!
徐承秦尖聲道:“我不怕什么痛苦和寂寞,我不想死,我想活著,一直活著。”
莫非花冷笑:“你父親沒有告訴你的原因,也是因為長生不死藥已經(jīng)無法煉成,只有純正人魚皇族男女人魚的血液才能夠煉成長生不老藥,而這個世界上早已經(jīng)沒有純正的人魚皇族。你和你的子女都不再是純正的人魚皇族,因為你們已經(jīng)加入了人類的血統(tǒng)!
徐承秦尖聲道:“你如何知道這些?我父親的手札中也只是猜測,你如何得知?”
莫非花冷冷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找到的那個巖洞,正是你妹妹五十年前收藏我祖父的巖洞。她在死前留下了一封短信,將事情記載下來,希望島上的人魚們發(fā)現(xiàn),可以揭發(fā)你的真實面目!
徐承秦仰天長笑,他的聲音本就尖銳,此時笑將起來更加刺耳,“她寫了些什么?”
莫非花冷冷地說:“你以為徐福沒有告訴你長生不死的秘密,是他藏私,不愿意將這個秘密與你共享,你屢次設法都無法得到這個秘密,最后你終于忍無可忍,居然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搶奪他的手札。而那一天,我的祖父正好與徐福在一起,你帶著自己訓練的數(shù)名高手,脅迫你的父親交出手札,徐福不肯,你便命那幾個高手強搶;鞈(zhàn)之中,你不僅殺死了徐福,還將我的祖父打成重傷。他雖然拼命逃了出來,躲進巖洞,卻因為失血過多,很快就要死去!
徐承秦冷笑不語,莫非花續(xù)道:“你故意讓徐福見我的祖父,就是為了栽臟嫁禍,一旦殺了自己的父親后,就對島上的魚人們說,是我祖父為了搶奪長生不老藥而殺了徐福。但你忘記了徐葉子與你是雙胞胎兄妹,你做的事情,她心里都明白。她找到我祖父后,知道我祖父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而傷重不治。她便用外科輸血的方法將自己身上的血液全都輸給了我的祖父,她雖然會用這種方法,卻不知道輕重,我祖父因而得救,她卻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
徐承秦冷笑:“你居然都知道!彼藭r也不再否認,想必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五十年后,島上的人魚早已經(jīng)時移人易,沒有誰還記得五十年前的徐福與徐葉子。果然人魚雖然聽到莫非花如此說,卻沒有什么反應。這一代的人魚都是在徐承秦的統(tǒng)治下成長起來的,從他們出生起就知道徐承秦是他們的宗長,這種觀念根深蒂固。此時聽到徐承秦殺了自己的父親,但他們身為人魚,本就沒有什么人類的倫常道德,雖然覺得此事大為不妥,但也不足以便動搖了徐承秦在人魚中的地位。
莫非花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她道:“你今日想抽我的血,想必也是想仿效你妹妹的方法,以為因此可以長生不老。但我有一點不明,你如何知道我的祖父因為得到你妹妹的血液而長生的?”
徐承秦尖聲道:“如果不是二十五年前,你祖父又一次來到島上,我是不可能知道的!
莫非花問:“二十五年前,我祖父又一次來過這個島嗎?”
徐承秦點頭:“是的,那一次,他的船上還有另一個人!
第九章結(jié)局
二十五年前,莫超凡仍然是青春年少,雖然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五年,但他與剛剛到達島上的時候完全一樣。
也許是因為二十五年的時間都不曾有一點衰老,莫超凡的心理卻開始有些不正常起來。他與年青女子交往頻繁,然而卻因為懼怕別人知道他的異樣而不得不過著四處流浪的生活。在任何一個地方停留過久,他都會擔心被人發(fā)現(xiàn)他是一個長生不老的人。
其時丁不凡的母親丁小曼已經(jīng)是知名的模特,而且,不知道因何原因,丁小曼長得極象徐葉子,莫超凡初見到她時,還以為是徐葉子轉(zhuǎn)世。也便因此,她與莫超凡也曾經(jīng)有過一段情。但莫超凡對待丁小曼與對待別的女子完全沒有任何區(qū)別,很快就移心別戀。而丁小曼從來都被許多男子包圍,很少對某個男子青眼有加。如今對莫超凡動了感情,誰知莫超凡卻只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女子,雖然開始的時候十分殷勤,時間久了,就將丁小曼拋諸腦后。他越是這樣,丁小曼就越是對他不能忘懷。人性本來就是越得不到的東西才是最好的。
丁小曼幾次三番想挽回莫超凡的感情,都無濟于事。直到莫超凡又決定出海,他知道自己是因為得到徐葉子的血,才有了長生不老的能力。但在二十五年間都一直保持著二十歲左右的樣貌,雖然這是所有的人夢魘以求的,但真地能夠達到了,卻又是另一種情況。
經(jīng)常要更換居處也就罷了,更可怕的是,他發(fā)現(xiàn),他再也不可能有真正的朋友。那些年青的女子,雖然有許多對他傾心愛慕,但他卻不能愛任何一個。因為任何一個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衰老,當幾十年后,這些美麗的女子已經(jīng)變成了鶴發(fā)雞皮的老太婆,他卻仍然還是二十歲左右的少年。
這種寂寞實在是可怕到他一想起來就會不寒而栗。
因而莫超凡決定再次出海,他知道徐福終于還是變老了,他很想知道徐福為何會變老。
當他買舟出海之時,丁小曼便悄悄地藏身在船上,莫超凡也不知道會帶著丁小曼到達那個島。
當他發(fā)現(xiàn)時,他們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風暴圈,莫超凡也無可奈何。
此時的莫超凡已經(jīng)又與二十五年前不可同日而語,他潛心研究島上的武功,已經(jīng)找到了破解這種武功的方法,而且二十五間,他不僅體力沒有任何下降,反而因為時間的累積,內(nèi)功更加高深。因而他有持無恐,直接找到徐承秦。
徐承秦一見到他,吃驚的程度可想而知。他一心想得到長生不老藥,并因此殺了自己的父親,卻一無所獲。然而莫超凡卻機緣巧合,真得長生不老了。
與此同時,他也見到了丁小曼,雖然他是一個極自私的人,但心里到底還是愛著自己的妹妹,當一見到丁小曼時,他更是大吃一驚,還以為妹妹不曾死去。
莫超凡順利地看到了徐福的手札,發(fā)現(xiàn)原來徐福是因為失去了童男之身而開始老化。但莫超凡本來就非童男,斷不會因為娶妻生子而老化。而徐葉子與徐承秦本人都沒有任何長生不老的跡象,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徐葉子的血液在被輸入另一個人的身體內(nèi)后,就產(chǎn)生了長生不老的性能,而且這種性能顯然比徐福當年煉成的長生不老藥還更加有效,即便不是童男也一樣有效力。
但徐葉子的血液為何會有這種藥效呢?
在以往的任何一代人魚中,都不曾有長生不老的人魚存在,或者是人魚的血液本身就有這種功效,但舊時的人不懂得輸血,因而也無法發(fā)現(xiàn)。也或者是因為徐福是長生不老的,因而他子孫的血液才有了長生不老的能力。也或者,徐福本人的血也有令人長生不老的性能。
兩人雖然是敵人,但為了探知長生不老的秘密,居然相安無事地討論了許久。得到這個結(jié)論后,便產(chǎn)生了聯(lián)想,如果抽取了莫超凡的血液注入另一個人的體內(nèi)會否有長生不老的效果?還有便是徐承秦的血,是否也有長生不老的功效。
想到這一點,徐承秦便有些不懷好意地看著莫超凡。莫超凡當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此時以莫超凡的武功,島上已經(jīng)無人能夠勉強他做任何事情。莫超凡本就痛恨徐承秦,當然不會將自己的血給他。他知道在島上已經(jīng)無法找到變老的方法,也不多做停留,馬上便飄然離去。
而丁小曼卻被徐承秦留了下來。丁小曼留在島上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不得而知,徐承秦似乎也不想多說,他可能是用了卑鄙的手段得以與丁小曼結(jié)合,生下了丁不凡與徐若蘭。但從丁小曼最終帶著丁不凡離開可以看出,她必然也是極端厭惡這個島。因為想要離開這個島本就是九死一生,更何況丁小曼只不過是一個全不會武功的弱女子,還帶著一個幼子。想必留在島上比死亡還要更加可怕。
自莫超凡離開后,徐承秦就做了種種試驗。包括將島上魚人的血輸入他的體內(nèi),及將他的血輸入別的魚人的身體。但無論他怎么折騰,沒有任何一個魚人因此而長生不死。他苦苦思索,最后只能認為,是因為徐福有了長生不老的能力,因而徐葉子的血液才會有這種能力。但為何他自己的血液卻沒有這種能力呢?可能是因為他的形態(tài)是魚人,而徐葉子的形態(tài)是人。
想通了這一點,他又看到了一絲長生不老的希望,F(xiàn)在莫超凡已經(jīng)有了長生不老的能力,那么他的后代的血液大概也具有這種長生不老的性能的吧!
雖然這只是一個推測,但他為了長生不老實在是用盡了心機,能夠有一絲希望也一定要試一試。
他便派了強壯的魚人設法離開島上去尋找莫超凡的后代,幾經(jīng)辛苦,又過了二十年的時間,才總算查到,莫超凡的兒子已經(jīng)死去了,他還有一個孫女留下來便是莫非花。
此時莫非花已經(jīng)是他長生不老的唯一希望了。
當然在他的深心里也許還幻想著,用兒子與女兒的血可以煉成長生不老藥,這便是莫非花為何會對徐若蘭說,“我想你也不愿意讓你的父親見到他吧!”
然而此時他的這一個心愿也破滅了,因為根據(jù)莫非花看到徐葉子臨死時的手札,他的兒子與女兒已經(jīng)不再是純正的人魚皇族,血液便不再有這種能力。為何徐葉子會知道這些,可能是徐福研究出的結(jié)果。想必徐福也曾經(jīng)嘗試過再造長生不老藥,必然沒有成功。
徐承秦道:“你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嗎?”
我一怔,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但我卻不能回答都明白了,因為我一旦這樣說,他必然便會開始抽取莫非花的血液。
我說:“那都只是你的猜測,也可能需要一個長生不老的人和純正的人魚皇族結(jié)合,他們的后代的血液才會有長生不老的功效!
徐承秦尖銳地笑了幾聲:“你不必再拖延時間了,再怎么拖延,結(jié)果還是一樣。我現(xiàn)在就要取莫小姐的血,無論你還有什么問題,都等我取了血再說。”
我心里大急,才剛想移動身形,身邊站著的四個年輕魚人立刻便封死了我的去路。他們實在是訓練有素,想必徐承秦在二十五年前受了莫超凡的刺激,一定又認真訓練過這些人魚勇士了。
眼見那名人魚醫(yī)生將抽血的針管抽入莫非花的靜脈,我完全無法可施。他的手法很是純熟,想必平日經(jīng)常為徐承秦做抽血實驗。
鮮紅的血液通過半透明的橡膠管進入徐承秦的血管,他臉上的表情又是癡迷又是陶醉,比飲了最美的醇酒還要爽快。而莫非花的臉色則更加蒼白,我直擔心她會支持不住而昏過去。但一如既往,她不僅沒有昏過去,反而瞪大了眼睛盯著徐承秦,大概也想看看她自己的血液是否有長生不死的效力。
也不知過了多久,此時對于我來說,時間漫長得幾乎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我的腦子中一直在不停地思考,如何才能夠破解這四人聯(lián)手,以最快的速度到達莫非花的身邊,但想了若干種方案,沒有一個能夠讓我有把握突破這四人的合擊。
他們的武功實在詭異,如果能夠再讓我看上幾次,也許我便可以想到破解的方法。但時間如此緊迫,如果我再不想辦法救出莫非花,她一定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想到這一點,我心里便下了決定,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一試,就算不行,頂多與她一起死去。
我可從來不知道我是如此一個浪漫小生,居然會為了救一個女子,連生命都不要了。
便在我決定動手之時,忽聽得徐承秦一聲尖叫,他的聲音本來就尖銳,這一聲尖叫更是刺耳之極。
他本來坐在步攆之上,大概是因為他的腿是章魚的腿,因而在陸地上行動不便。但此時,他忽然從步攆上一下子跳了起來。
他的手臂上抽著的輸血管也因為這一跳而脫落了出來。
在場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驚,只見徐承秦一下子跳到地上,又跳了起來,一邊跳一邊怪叫,一直在高臺上連連跳了六七跳,總算落在地上。
只見他臉色鐵青,忽然用手指著莫非花大聲說:“你,你你,你不是莫超凡的孫女!
這句話一說完,他便狂叫了一聲,倒在地上不動了。
這一下變故發(fā)生了促不及防,所有的人都張大了嘴吃驚地看著徐承秦。我此時也不及多看,更沒有時間思考發(fā)生了什么事。這是我唯一的機會,如果失去了,我便可能會與莫非花雙雙葬身于此。
我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掠出四人魚的包圍,他們此時都張口結(jié)舌地看著徐承秦,完全沒有提防我。
然后我迅速地掠到莫非花身邊,一手抱住她,另一只手已經(jīng)按住了徐若蘭的脖子。有徐若蘭在手,總算能夠松口氣。
這時,那人魚醫(yī)生正慌慌張張地跑到徐承秦的身邊,他檢視了一下徐承秦,臉色也陡變,“宗長死了!
徐承秦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了,為什么會死,便如同莫超凡為何會長生一樣,只怕這世上再也無人能夠知道原因了。
這些事情只能留待以后再想,現(xiàn)在的當務之急,就是離開這個島。
我沉聲說:“宗長死了,現(xiàn)在宗主是你們唯一的皇族了,你們還想要她的命嗎?”
此時魚人們才發(fā)現(xiàn)徐若蘭已經(jīng)落入我的手中。
徐若蘭也不驚慌,她的父親死了,她居然完全沒有悲傷之色,她說:“如果你傷害了我,你們再也無法離開這個島!
我笑道:“我不想傷害你,如今你已經(jīng)看到,莫小姐的血不僅不能長生不老,而且可能立刻置人死命,想必你也不會再想要她的血了!
徐若蘭立刻點頭:“我本來也不想長生不老,想長生不老的人是我的父親!
我便說:“那么我們是否可以做一個交易,你保證讓我們離開,我不傷你的性命!
徐若蘭笑道:“你以為我想要你們留下嗎?你們最好馬上便離開這里,越快越好!彼p掌互擊,魚人立刻便閃開一條道,“你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我還可以準備獨木舟,幫助你們離開這里。但你要保證,不要告訴任何人如何到達這個島,我們不歡迎外人!
我笑道:“就算我說了,你以為真的有人相信嗎?就算有人相信,你以為真的有人敢來這里嗎?”
徐若蘭點頭:“這確實是一個很難到達的地方,但并非是絕對不可到達的,象是我的爺爺和你們。我們是一個與人類不同的種族,只想不被人所知的生活在世外,人類的世界,我們不想介入,希望你們也不要介入我們的世界!
我點頭,“你放心,此間的事情,我與莫小姐都會保密,包括我的朋友,我也可以保證,他們都是守信的人。”
徐若蘭點頭:“我相信你!
我便索性放開了她,其實此時脅持她與否,都無關緊要,如果她一定要抵賴,難道我真地殺了她不成?我們便一起向海邊走去。
到了海邊,魚人們果然已經(jīng)準備了獨木舟,那獨木舟很大,大概是一棵有上千年歷史的老樹。
丁不凡、葉欣欣、顏似花都在海邊等我們,雖然說那獨木舟很大,但要塞五個人進去,卻還是不可能的。
我道:“一個獨木舟不夠,我們有五個人。”
徐若蘭淡然道:“誰說是五個人,你們四個人走,丁不凡留下!
我呆了呆:“你要反悔?”
徐若蘭道:“丁不凡本來就是我的雙胞胎哥哥,他當然要留下!
我皺眉:“那要問他自己,如果他不愿意留下,你不能勉強!
徐若蘭望向丁不凡:“我知道你愿意留下的,對不對,你也與我一樣,一直在思念著對方。”
丁不凡臉色慘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徐若蘭微微一笑,此時她的笑容看起來居然有些凄慘,“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想我是一個怪物,你根本就討厭我?墒俏艺娴氖悄愕拿妹茫p胞胎妹妹。從小到大,我都夢見你,你也夢見我,我們在夢中一同成長,因為我們注定是一對的。就象是我們許許多多的先祖一樣。我的另一半就是你,而你的另一半就是我。”
丁不凡大叫:“別說了,你只是一個怪物,我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徐若蘭冷笑:“怪物?你以為我想這樣?我也想和你一樣是一個正常的人,但如果我是一個正常的人,你就必然是我這樣的怪物。是命運的安排,使你成為正常人,而使我成為人魚,成為人的一個,就開始厭惡成為人魚的另一個。不僅是你,連母親也一樣。她當初只帶你走,卻沒有帶我走,因為在她的心里,我也不過是一個怪物。但我也是她的女兒,為什么,她不肯帶我走呢?把我留給那個和我一樣是個怪物的父親。我也很痛恨我是一個怪物,本來這也沒什么,都是因為人類的介入,才會使人魚變成了怪物。人魚又有什么錯,不過是一種生物,你覺得人魚是怪物,在人魚的眼中,人類又何嘗不是怪物呢?”
徐若蘭一口氣說出這么長一串話,我們都不由默然起來,徐若蘭真得沒有錯,但錯的又是誰呢?兄妹結(jié)合在人魚皇族中,本來是千百年的規(guī)律,只因為人類的介入,就變得無法接受起來。但那只是人類的道德觀與審美觀,根本就不能當成正確與否的標準。
丁不凡吱吱唔唔,無言以對。過了半晌,他才說:“可是我愛的人不是你,是欣欣!
徐若蘭冷笑,“你愛的人是葉欣欣嗎?”
丁不凡堅定地點頭:“我在遇到你以前,就愛上了她,直到現(xiàn)在還是愛她!
徐若蘭仍然冷笑,她忽然用那種古怪的語言說了幾句話,我心里立刻一凜,暗叫不妙。便在此時,兩個人魚一起向著我飛撲過來,我的手里一直扶著莫非花,此時見兩個魚人飛來,連忙帶著莫非花向后急退。
那兩個魚人一招將我擊退,便停住不動。此時一聲慘叫響起,我轉(zhuǎn)過頭,見葉欣欣正慢慢地倒下,原來那兩個魚人只是為了使我無法分神去救葉欣欣而已。
我連忙跑過去,只見一名年輕魚人站在葉欣欣的身邊,手上拿著一把長刀正滴著鮮血。而葉欣欣心口中刀,顯然已經(jīng)不活。
我怒道:“你為何要殺她?”
徐若蘭只是望著丁不凡,“如今她死了,你還愛她嗎?”
丁不凡臉色慘白,他呆呆地盯著葉欣欣地尸體,如果剛才他不說愛葉欣欣,她便不必死。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古怪地笑了笑:“好,我留下!
徐若蘭便也古怪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為了替她報仇而留下,但只要留下便好。”這一對兄妹心意相通,連對方心里想什么都能夠知道。
我忙道:“丁不凡,如果你不想留在這里,就不必留下。”
丁不凡仍然是那么古怪地微笑:“如果我不留下,她會殺光你們。而且,我現(xiàn)在也想留下,其實我真地應該留在她的身邊!
我仍然不死心:“無論如何,都不要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算她會殺光我們,我也不希望你違心地留在她的身邊!
丁不凡笑道:“你放心,我不是違心的,我是真地想留下。她是我的妹妹,我們本來就屬于對方。”
我們?nèi)齻人擠進獨木舟的時候,丁不凡連看都不曾看過我們一眼,他只是呆呆地盯著遠方,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島上人用繩索將獨木舟團團綁住,將我們?nèi)藬r在里面。兩美在身側(cè),而且處身于這樣狹小的一個空間,我連動都不敢動一下,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獨木舟被推入大海,龍卷風很快就過來,將我們帶入風中。
此時雖然有了準備,但自然的威力是如此強大,獨木舟在風中團團打轉(zhuǎn),眼前白茫茫一片,不知處身何處。
便在此時,莫非花忽然驚呼:“糟了,繩索斷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居然還能夠看到周身的環(huán)境,我真是對她萬分的佩服。
我連忙一手一個將她與顏似花抱住,繩索一斷,我們?nèi)齻人便立刻被甩出舟外。莫非花用手緊緊地抓住獨木舟,大聲叫:“你放開手,抓住獨木舟!
我也大聲叫:“不行,我不能放開你,你受了重傷,支持不了多久。”
莫非花也大聲叫:“就是因為我受了重傷,你一定要自己抓住獨木舟,因為我支持不了多久!
我心里遲疑不定,如果我放開她,雖然我能夠抓住獨木舟,但莫非花重傷之下,又大量失血,只怕無力再抓住獨木舟。
莫非花大聲叫:“救顏似花,快,我要抓不住了!
雖然在狂風之中,我仍然看到她明星一般亮麗的雙眸,便是這一雙眼睛,在我最初見到她時,就深深地吸引著我。那一雙眼睛,凝視著我,如同可以望入我的靈魂,有一刻,我忽然感覺到與她心意相通。我知道淚水必然已經(jīng)流出了我的眼眶,但此時,風中海中,淚水一下子便消失不見了。
我輕聲說:“答應我,一定不要離開我。”雖然風聲呼嘯,我的聲音也很小,但她卻聽到了我的話。她點頭,也同樣輕聲說:“我不會離開你,我保證。”雖然她的聲音也很小,但我也聽到了,也許我們根本就不曾開口,那只是發(fā)自我們心底的聲音。
我放開了莫非花,在間不容發(fā)的瞬間,抓住了獨木舟。然后我看見莫非花蒼白的笑容,她臉色本就比較蒼白,如今因為失血的原因,更加蒼白如死。她很快消失在狂風之中,如同是春末最后一片飛花。
顏似花在我懷里,我的心卻如同一片死灰,我知道她生還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繩索為何會斷,我已經(jīng)懶得考慮,可能是徐若蘭根本就不想讓我們活著離開,也可能只是一個偶然。無論是什么原因,此時都與我無關,莫非花在我眼前消失的瞬間,這個世界便成為永遠。
我們終于離開了風暴圈,獨木舟在海上飄流,不久遇到了漁船,我們回到岸邊。這整個過程,都如同在夢中。
我立刻又駕船出海,每天在海上不停地搜索,或者期望能夠再次遇到將我?guī)У叫u的龍卷風。但我什么都沒有遇到,即沒有遇到莫非花,也沒有遇到龍卷風。
顏似花在上岸后,便被送入了醫(yī)院,她只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經(jīng)過這樣的風暴,能夠存活已經(jīng)是奇跡。我便因此不必再與她辭別,這倒是一件幸運的事,因為我不必面對她悲傷的面容。
在海上不停地搜尋了兩個月后,我知道已經(jīng)不可能找到莫非花,但我不想離開大海,如果莫非花在海上,這樣我就可以離她更近一些。我任由船只在海上四處飄流,每天只是一動不動地躺在船上。頭頂是美麗而蔚藍的天空,因高遠而寂寞無邊。身邊是遼遠的大海,因遼遠而同樣寂寞。
我卻不覺得寂寞,神思似乎已經(jīng)離開了我的身體,落在一個不知名的所處。我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者什么也不曾想。
時而下雨,雨水落在我的臉上時,我明顯感覺到了淡淡的咸味,如同眼淚。
直到有一天,一個人忽然到了我的船上,她停在我的身邊,俯下身看著我。我看到一張美麗的面容,一頭披散的長發(fā)及很不協(xié)調(diào)的月白僧衣。
我看見她,便如同沒有看見。
那個人格格地笑起來,聲音如同銀鈴般清徹悅耳,“我是東海寺的方丈師太,我叫眉子!
我默然不語,如同沒聽見。我當然知道眉子是誰,就是她誘莫非花上島的。眉子格格地笑了:“你看起來象個死人!
我索性連眼睛都閉上了。
眉子仍然格格地笑:“有個人,托我把一件東西給你,你一定想看一看。”
我不動,眼睛也不睜開。
眉子道:“你還不睜眼嗎?那么我可把這件古格遺物扔到大海里去了!
古格遺物,我騰地坐起身來,只見眉子的掌中托著一枚戒指,這枚戒指,我當然不陌生,是在古格銀眼之謎中那個關系重大的戒指,但我已經(jīng)將它丟入大海之中了,是誰又找到了它?
我一把將戒指抓在手中,“是誰?是誰給你這件東西的?”
眉子格格地嬌笑:“想知道嗎?那就自己去找吧!”
她一躍上了船旁邊停著的快艇,如箭地離開了。難道莫非花沒有死嗎?這個世上,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有這枚戒指的存在。
我立刻駕船向著海岸的方向而去,無論如何,這一次,我一定要找到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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