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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之
莫家小姐今天出嫁,全城守備戒嚴(yán)。
說來奇怪,出嫁本是喜事,卻因為這莫家小姐所嫁之人的特殊,隨帶著整個皇城氣氛緊張。
外面敲鑼打鼓一片熱鬧,而莫府此刻卻死寂一片,沒有任何喜慶的感覺。
“老爺,這個怎么辦呀,禾兒她…”莫夫人一臉梨花,年輕的時候必定是位美人。
“這次由不得她了,花轎在外面等著,讓禾兒準(zhǔn)備準(zhǔn)備吧!蹦蠣敱持,看著莫小姐的房間,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了。
按著黃歷上說,現(xiàn)月十五是個相當(dāng)吉利的日子,適合嫁娶。十五,便是今天,當(dāng)今圣上迎娶他的皇后。聽說這位皇后是現(xiàn)今皇城富商之首莫家的獨(dú)女——莫禾木。
此刻的莫禾木正在自己的閨房里,鏡中小巧的臉沒有傾城之色,卻獨(dú)有一番靈動。嫁入皇城,不像一般的人家,況且此番是入宮為后。本來圣旨是該早半年頒布,但莫府卻在三天前才接到圣旨?峙滤龑⑹怯惺芬詠碜顬閭}促的皇后了吧。
在接到圣旨的同時,宮里就來了許多教習(xí)嬤嬤教導(dǎo)莫禾木宮中禮儀。本以為會是很乏累的事,卻不知是否有人暗中吩咐過,那些教習(xí)嬤嬤對莫禾木并未嚴(yán)苛,三天倒也過得清閑。
莫府大家,有多少大戶想要與這莫府唯一的小姐攀親,無論入贅還是迎娶,擁有莫禾木,便擁有了整個莫家龐大的財力。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莫老爺藏了十八年的小姐,最后竟然會嫁給當(dāng)今圣上。
“巧喜,外面怎么樣了?”莫禾木從一大早便被拉起來擺弄,全身上下弄下來她才算全醒。醒了之后只喝了一小口米粥,便一直呆呆地等著。
“宮里已經(jīng)來人了,現(xiàn)在在大廳宣旨呢,估摸著再過一盞茶的時間,小姐就要上轎了!鼻上舱f著說著就有些哽咽。
“傻丫頭,好好的哭什么!蹦棠拘睦锩靼祝瑓s也要安慰自己的小丫頭。
“巧喜聽夫人說,皇宮是吃人的地方,巧喜怕,怕小姐…”看莫禾木笑得有些泛酸的臉,巧喜不自禁地哭了出來。
“娘說話是嚇你呢,這不是皇上還沒有其他妃嬪嘛,進(jìn)了宮,你家小姐就是最大的那個!边@話恐怕不但是安慰巧喜,也是安慰自己;蛟S現(xiàn)在皇帝沒有妃嬪,可以后呢,現(xiàn)在只是新帝即位,但為了他的天下,擴(kuò)充后宮,于他掌握朝堂也有好處。她一介商人之女,縱是皇后之位,又能坐多穩(wěn)呢。
“小姐,杜公子為什么不來提親?他…”
“巧喜!”莫禾木揚(yáng)聲打斷巧喜的話,臉上有些薄怒,眼中卻有些傷感掩飾不了,“既然嫁入皇宮,我的世界就沒有杜傾城這個人了,知道了嗎?”
巧喜不言,低低的抽泣。
莫禾木不再理會她,轉(zhuǎn)身看向鏡中的女子,按著自己的喜好,宮人沒有給她化濃重的妝容。一臉的素淡,上面是這樣的大喜日子不該有的傷感。
“為了你,傾盡一城又如何,一國無憾!敝坝腥撕退f過這樣狂妄的話,可她卻信了。
杜傾城,今日之后,她的世界就只在那一方宮闈之中了,此生永不見。
十五之日,他們的新帝心情愉悅,下令皇后送嫁花轎所過之處,皆向百姓分發(fā)吉果,與君同喜。十五之日,新帝罷朝一天,大赦天下,于鳳鸞殿等候吉禮舉行。十五之日,莫府門前開設(shè)濟(jì)貧記,向四方乞兒貧民分發(fā)衣物。十五之日,整個皇城百姓都因為這件大喜事而歡愉。
莫禾木有些緊張,出嫁是第一次,縱然不是自己心里念想的那個人,但畢竟對方是天子,莫府的名聲不允許她出任何差錯。
紅色與金色相織而成的外衫嫁衣,已經(jīng)脫下掛放在木架上,宮女們恭敬的站在一旁,手中托著各色的吉果,等候著天子駕到。
因為巧喜今天的情緒有些不穩(wěn),早早的,莫禾木便讓她回房休息了。今日之事,別說是巧喜,就算是她,也渾渾分不清真假。只是分不清不代表不懂得,她嫁的不是丈夫,而是皇權(quán);实廴⒌牟皇瞧拮樱腔屎,以及她這個皇后身后那龐大的財力。
“參見陛下。”宮女們齊齊的聲音把莫禾木的心一下子提了上來。
“平身!被实勐曇綦m然低沉,但卻帶著輕松,聽著很年輕。這個莫禾木的猜想相符。當(dāng)初三王掙位,幾乎把整個朝堂有權(quán)勢的官員都卷了進(jìn)去,朝堂一片烏煙瘴氣?蛇@位皇帝,卻在先帝交權(quán)的三個月內(nèi),把一切障礙掃清,并穩(wěn)穩(wěn)的把握住大半權(quán)利。登基沒多久,便大刀闊斧的斬斷了其余兩位王子的后路,穩(wěn)固根基,朝堂一片清明,F(xiàn)如今人人稱頌他為賢君恐怕就因為他那份魄力。
“禾木參見陛下。”
“平身,朕的皇后不必多禮!被实巯袷怯行┚o張,忙上前虛托起莫禾木,柔聲說道。
莫禾木的心小小的顫了一下,然后馬上把心里可笑的想法拋開,順著皇帝一同坐到桌前。
“陛下,娘娘,該使三禮了。”
互叩首,坐床,喝交杯等等的一系列禮都是蓋著喜帕進(jìn)行,莫禾木只是全有著嬤嬤們協(xié)助著完成下來。只是當(dāng)皇帝那杯酒送到面前時,她才開始有些急迫的想要摘下喜帕。
“你們都出去了,這里不用伺候了!被实垡宦暳钕,房里便悄無聲息了。
緊張、期待、害怕,一系列的情緒一下子充斥著莫禾木的腦海,自感覺身邊的床陷下去開始,她的雙手就交疊著緊握,仿佛只有左右手相互使力,才能得到些許安慰。
“皇后是在緊張嗎?”小小的手被一雙大手緊握住,喜帕外傳來低聲輕笑的聲音。
“木木是在緊張嗎?”同樣的語氣,同樣的動作,為何現(xiàn)在莫禾木的感受竟如此不同。
“陛下乃九五之尊,木禾在陛下天顏之下,自然會惶恐!蹦棠静幌霋暝@樣熟悉的感覺,縱使不是那人的,卻仍舊貪心的留戀著。
“是因為朕是朕,所以你才愿意嫁進(jìn)來的嗎?”莫禾木感覺皇帝的手僵了一下,語氣也不像剛才那么溫和。
“禾木惶恐,陛下乃真龍在世,天下女子何人不念何人不想,禾木只是幸得錯愛,實乃我莫家無尚榮耀!蹦棠具m當(dāng)?shù)某槌鍪,滴水不漏的回答。只是這榮耀是莫家的,她并不稀罕。她并不是反感天家,只是心里那小小的位置已經(jīng)給了那個人了呀。
“那朕問你,他日若是朕要娶妃,皇后該如何?”
“陛下娶妃禾木必?zé)o異議!蹦棠居行┬乃幔袢帐撬笙仓,而他的夫君卻在問她另娶之事,無奈這便是天家。
“好一個無異議!”皇帝突然的怒氣讓莫禾木有些莫名,只是他和那人發(fā)怒時的習(xí)慣也如此相像,喜歡抓住她的手腕。這世上可笑的事實在是太多了點(diǎn)。
感覺眼前一亮,莫禾木知道皇帝已經(jīng)揭開了她的喜帕,她真的成為了她的皇后,局定了。
“朕就這么不招皇后待見嗎,為何皇后不愿抬起頭來瞧瞧朕?”
“你叫傾城?果然…”
“本公子再美,卻不及姑娘一分靈動!
“一個大男人長得如此,不知是福是禍。”
“能引姑娘注意,傾城這張臉必是福兮!
“你…傾城…”莫禾木覺得是上天和她開了個玩笑,一個她玩不起的玩笑。面前這個讓萬人跪拜的人,這個自己的夫君,現(xiàn)今的皇帝陛下,與杜傾城長著一樣的臉。
不,他就是杜傾城。
“皇后認(rèn)識傾城?”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壞壞的笑,像是很滿意莫禾木臉上的表情。小小的臉上有難以相信的呆滯,印象中一直靈動可人的她,還從未有過如此的表情。
莫禾木覺得自己又種沖動,撕碎這張臉。
“嘩啦——”莫禾木把頭上的鳳冠一扔,臉已經(jīng)憋得通紅,大眼睛里閃動著淚光。
“木木!被实郜F(xiàn)在才有些擔(dān)心,緊張的看著頭發(fā)亂糟糟,一眼淚花的莫禾木。
“你覺得這樣很好玩?”莫禾木看著衣角處與皇帝打著的結(jié),聲音悶悶的。
“木木,你聽我說!
“在所有人都開心歡笑的時候,我在想,這進(jìn)宮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不想嫁,我想等你!可是這拒絕不了,是皇帝,是皇后!”莫禾木掙扎開皇帝的手,看著他說道,聲音不穩(wěn),說話都有些凌亂。
“木木,我不告訴你是害怕你不愿意進(jìn)宮。”
“我是不愿意!我不要嫁給皇帝,我不喜歡皇帝!”皇帝不顧她掙扎,手忙腳亂的想要抱住她,卻又害怕傷到她,被她三兩下就掙扎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
“連巧喜都相信你會來接我,可是為什么你沒來?”
“我這不是來了嗎?”皇帝又好氣又好笑。明明娶她的人是他,可自己的妻子卻在洞房之夜告訴
他不想嫁他,反而想要別人來接她,可不巧的是那人也是他。
縱然是這樣,他也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了,這一關(guān)都是要過的。
“你為什么不來搶親?”莫禾木被皇帝圈在懷里,手卻未停,捶著他的胸膛。
皇帝被她的話弄得啼笑皆非,這天底下估計沒人敢搶皇帝的親吧。況且他有何必強(qiáng)自己的親,妻子本來就是自己的。
今天的事他承認(rèn)自己做的有些幼稚,莫家在整個王朝的地位特殊,早在先帝在位時便想要拉攏。只可惜莫家老爺有自己一套權(quán)衡之法,以祖訓(xùn)里說世不參與朝堂之事為由獨(dú)善其身。故而在三王之爭時,莫家仍舊鼎盛。
先帝病中,他與其他兩位王子被提醒,得莫家者得天下。本不以為然,畢竟皇位至于他本就是觸手可及。但父王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莫家只是助力。
接近莫禾木是有目的的,可是有時候目的只是給自己一個接近的理由。之后便是被吸引,被莫禾木身上那份獨(dú)特吸引。大家之女必定不凡,可初見時卻是一身男裝在廢舊的乞窩施舍衣物。明明滿頭大汗了,卻仍舊囑咐家丁一個都不能夠剩下。
再見時是在花燈會上,一襲淺綠色長裙,在小丫鬟的陪同下一個一個的猜著燈謎。但凡簡單的,她都讓別人猜,若是遇到稍微難些的,才開口。答出來了卻讓小丫鬟悄悄給那些小販銀兩,也不讓他因為沒謎可猜而犯虧。
還有一次是相國夫人邀請皇城中的少女們一同飲茶賞詩時,看到她刻意的收斂著自己的才華,直到他那那位皇兄有意無意的刺激,才做了一首詩句,說明莫家以及自己無心權(quán)貴的意愿。
那個時候,他便覺得,這個女子不同,心里那股征服欲第一次被激起,就連王位也沒有這般。與她相處的半年是他最無憂的日子,顯然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這樣也好,不會讓彼此有壓力。
喜歡聽她歪著腦袋叫他“傾城”,喜歡看她嗔怪的表情,喜歡喝她沏的君山,喜歡聞她指尖的楓香…他知道,他是愛上她了。
于是他害怕了,害怕一旦她知道自己的接近也是有目的的,那個時候,恐怕就是他失去她的時候了。他的母后告訴他,只要打通了莫老爺那關(guān),一切便順利了。
于是,才有了十五之日。
“木木,你知道是我,你是否還愿意嫁與我?”皇帝小心翼翼的問道。
莫禾木此刻的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了,聽他這么說,肚子里有些責(zé)怪,也把很多事都想明白了。說
不傷心是假的,畢竟她身后有個莫家,很難說當(dāng)初的那一切都是為了莫家那傾朝的財力。
“你是陛下,禾木又哪有說不的權(quán)利!
“木木,我承認(rèn),當(dāng)初接近你是為了莫家,可后來一切都變了!被实圩屇棠究粗,表情真誠,“我發(fā)誓,我說的一切都是真心的,木木,你可愿意相信我!
“包括一生只我一人?”莫禾木看進(jìn)皇帝眼里,像是要看進(jìn)他心里。
皇帝微微楞了一下,不是猶豫,是意外。
可是就這么一呆,讓莫禾木曲解了他的意思!氨菹驴煞褡尯棠驹偃涡砸淮,今晚,讓禾木一個
人呆著。”
“木木…”皇帝臉色有些難看,他是真的怕了。他了解莫禾木,凡是有事,只要她一個人靜下來好好想,便能理清其中的緣由,便能冷靜下來。只是他現(xiàn)在卻怕她太冷靜了。
“傾城?”莫禾木低下頭不去看他,“你出去好嗎?”
是最后一次這樣叫他了嗎?
“好。”
那天,宮人都說他們新來的皇后娘娘不受寵,陛下連洞房之夜都沒有在鳳鸞殿過。也有宮人說皇
帝對皇后寵愛有嘉,因皇后身體乏累,當(dāng)晚便未侍寢,只留皇帝在殿外一直站著到天亮。
次日,按照俗禮,帝后需要去給太后請安?苫实蹍s以太后圣體違和為由免了請安,一度宮中皇帝寵愛皇后的傳聞水漲船高。
次日早朝,皇帝宣布莫家老爺為富貴候,一生榮華。并傳令唯后獨(dú)尊,后宮只留一后,再無其他妃嬪。
“小姐,原來陛下就是杜公子呀,這不正兩全其美了!鼻上矚g快地給莫禾木梳著頭。
是啊,兩全其美。
“巧喜姐姐,陛下來了。”
“小姐,那我先去看看你的早膳準(zhǔn)備的如何了!鼻上部偸沁@樣,有杜傾城在的時候,總會找些借口走來,留兩人獨(dú)處。
只是巧喜像是腳下抹了油,一下就不見了。遠(yuǎn)遠(yuǎn)的聽見外面請安的聲音,莫禾木便知道他來了。
“木木!
“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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