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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
這是間很大的院子,卻沒有自己家院子里那么有趣。
小舟抬頭看了看白茫茫的天,趁人不注意悄悄跑了。她本就只有七歲,個子嬌小,一個沒留神便如同在空氣里消失了一般。
小舟在院子里四處逛著,忽然看見一叢花圃,小女孩的天性驅使她走進去,有些花她認得,有些卻是第一次見,比如那株藍邊的玫瑰。
小舟興致勃勃地伸手出去,就快碰到花瓣時,身后平地炸起一聲喝斥:“住手!”
七歲的小女孩嚇得跌倒,月白的裙子上沾滿了泥。她回頭看到一張滿面怒容的臉,兇神惡煞的像要吃人,小舟小嘴一扁,哇哇地哭了。
哭聲把正急得團團轉的宮侍喚了過來,一見公主的狼狽模樣,每個人都沒了血色,就怕公主有點意外,自家腦袋不保。一群人連忙圍著公主又哄又勸,公主只是不理,兀自發(fā)著脾氣。
“將軍,這……”跟在白毅身后的謝子侯哭笑不得,自他來了這將軍府后,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熱鬧的場景。
白毅揮揮手,眾宮侍只好退開,看著這位權傾朝野的大將軍走到小公主面前,他蹲下身,和女孩保持視線平行。
小舟不知是害怕還是好奇,竟然止住了哭聲,雖然還在吸鼻子。
“對不起,不哭了好么?”這位向來很冷淡的大將軍竟然溫柔地小聲哄起小公主。
“你是壞人!毙≈鄄婚_心地嘟著嘴,但還是拉住伸過來的手,站了起來,那只手替她拍去裙子上的泥。
“壞人給你賠罪,你看!”白毅從袖子里拿出一根竹竿和一只木頭雕成的猴子,他把猴子掛在竹竿頂上,猴子的手腳和尾巴都帶鉤,合著竿子上的坎,像是翻著跟斗爬了下來。把竿子倒過來,猴子就又翻了回去。
小舟拍著巴掌笑起來:“真好玩!
“你叫什么名字?”其實白毅知道公主的名字,但他想聽她自己說出來。
“白舟月。”小公主吐字清晰,聲音像早晨第一顆露珠般圓潤。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跟媽媽姓!边@是從小就被耳提面命的。
白毅沉默了一刻,謝子侯看不清他眼睛里沉沉的是什么。
“你喜歡這花嗎?”白毅起身,轉向藍邊的玫瑰。
“喜歡,好漂亮。”小舟用小女孩特有的嬌聲說著,知道白毅不喜歡人家碰,只好傾前身子,努力皺起小鼻子聞了聞。
“你要是聽話,我可以帶你看更多有趣的東西!卑滓闾崃藗條件。
“好!币膊恢獮楹,小舟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并不很壞,剛才這么說只是耍脾氣罷了。相反他還挺好相處的,小舟抬起尖尖的下巴,仔細打量這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他長得很好看,就是老繃著臉,太過嚴肅了。
“舟月!
溫婉的女聲從身后傳來,小舟轉身跑過去:“娘!
眾人都跪了下去,惟有白毅挺直身體不動。
國主透過紗幕看來,白毅的眼神和她對視了一刻。
“今日將小舟帶來,是希望能拜白大將軍為師!眹鞯恼Z氣不容抗拒,“白大將軍為國之重臣,又是東陸第一名將,御殿月將軍,能有白大將軍為我女兒的老師,我也便安心了!
“承蒙國主厚愛,白毅定當盡心盡力!卑滓阄⑽⑶芬磺飞。
“小舟,還不快拜過老師。”國主摸了摸女兒的腦袋。
“舟月見過老師。”小公主聽話地朝前走了幾步,在白毅面前跪下行大禮。
“公主請起!卑滓銧科鹦≈鄣氖,也不再管旁人,只帶著小舟往旁邊的石子小路上走,“老師帶你去看其它好玩的東西吧,今天第一天,我們不上課!
“好!毙≈鄹吲d地應著,回頭對娘親甜甜地笑了笑。
國主低低嘆了聲,轉身離去。
“瞬兒,你要聽話,此舉是為保白氏江山,你一定要去天啟!”
白瞬從夢中驚醒,她渾身一陣寒,發(fā)著抖抱住肩膀。
“公主,您還好吧?”
低潤的男聲從側邊傳來,白瞬茫然看去,白衣的男子坐在火堆另一邊,透過火光用關切的眼神看她。
白瞬想起來了,那是剛被皇帝封為御殿月將軍,新出仕楚衛(wèi)不久的白毅。不久前老國主得到嬴無翳意圖領兵進犯天啟的密報,他沒有讓這位將軍領兵,而是親自上陣督戰(zhàn),卻私下讓白毅悄悄領一小隊人馬將獨養(yǎng)愛女白瞬送去天啟。
十五歲的公主自然是不愿意的,寧可跟著父親戰(zhàn)死沙場,也不愿去當一件工具,她半途出逃,那群蠢貨被耍得翻白眼,只有白毅一人追了過來。
“公主請不要為難臣下!卑滓泸T著他的白馬,居高臨下看著氣得渾身發(fā)抖的白瞬。
白瞬發(fā)狠過,哀求過,可惜白毅柴米不進油鹽不吃,他又武功高強,想從他手下再次逃跑斷不可能,白瞬見沒了希望,只好乖乖地騎上白馬去天啟。
為了躲避路上可能埋伏的重兵,他們專挑小路走,幾天的行程卻走了好久。
白瞬心死了,無力地靠在石壁上,低低地咳嗽。
白毅詫異地看她,顧不得禮儀輕輕搭上她的脈搏:“公主染上風寒了。”他嘆了口氣,解下外袍給白瞬蓋上,“我們白天要盡快趕路,請公主休息吧。”
白瞬賭氣:“不要,我睡不著!彼吙人赃呎f,“我冷!
對面那個總是一副高高在上樣子的男人,現(xiàn)在變得一籌莫展,這讓白瞬心里涌起一股報復的快意。
“喂,我說我冷啊。”白瞬瞪著那個少年得意的將軍,眼睛里寫著“你看著辦!
白毅靜了片刻,起身向白瞬走來,把她圈進懷里:“公主殿下,得罪了!
“你!”白瞬滿臉通紅,掙扎著道,“放開我!”
“你不是說冷么?”白毅理所當然地斜眼看她。
白瞬只好作罷,依在他懷里也確實感覺好多了。
“快睡吧!卑滓愕吐晞裰,他自己也累了。
“我睡不著,難受!卑姿驳共皇囚[脾氣,是真的不舒服。
白毅沉默,大概在心里想有什么辦法能讓公主不難受,實在不行只好拍暈她了。
“你會吹簫么?”白瞬看向白毅掛在腰間的簫管,“吹個簫來聽聽!
白毅苦笑,他們在山坳背風處生火本就是怕暴露行蹤,這會兒一吹簫,等于昭告“我們在這里,快來!”
白毅想了想:“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懷里的女孩子畢竟也只有十五歲,只能耐著性子哄。
“你還會唱歌?”公主不相信地嘟囔。
白毅笑了笑,低聲唱:
“為卿采蓮兮涉水;
為卿奪旗兮長戰(zhàn);
為卿遙望兮辭宮闕;
為卿白發(fā)兮緩緩歌!
這是楚衛(wèi)坊間流傳的一支民歌,大意是說一個男子為了心愛的女人采蓮、征戰(zhàn)、辭官,又為她紅顏老去而悲哀。白毅把一些輕佻的轉音去掉了,曲子變得低緩沉郁。
白瞬靜靜地聽完了,她抬頭仰望滿天的星斗,忽然小聲問:“你有喜歡的人么?”
白毅愣了一下,點點頭。
白瞬噘嘴:“那姑娘一定倒霉透了,跟你這種不解風情的木頭在一起!
白毅失笑。
白瞬不甘心地又說:“可她居然也會看上你,看上你什么?因為你很好看么?”她大概是病糊涂了,也可能是抱都抱了,居然伸出手去扯白毅的臉,“不過,你還真是挺好看的!
“是了,你也很好看!卑滓銢]膽扯回去,只好任公主撒氣,“公主快休息吧!
“你喜歡的那個姑娘,是不是也很好看?一定很聰明吧?”白瞬對白毅的勸哄置若罔聞,只一個勁兒地想挖些八卦出來,也帶了些思春期少女的好奇。
白毅無法可想,只得順著她:“算不上好看,肯定比不上公主的絕色美貌,很聰明倒是真的,武功也不錯!
“呀,我就說嘛,不會點武功,怎么能制住你。”白瞬得意地笑。
“呵呵。”白毅哭笑不得,附和地笑兩聲,心想若被息衍知道自己這么形容他,大概不會有好下場。
“唉,真想見見她,真想離開這里,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羽人的森林,蠻族的草原,夸父的雪山,河絡的山村,鮫人的眼淚……”公主的聲音低旋著散開在微涼的夜色里。
白毅忍不住隨著充滿向往的描述去想那些遙遠的事,白秋練打了個響鼻,把他們的思緒拉了回來。
公主忿忿地瞪了白馬一眼:“一匹公馬叫這名字,好奇怪!
白毅不答,只是笑。白秋練不解地對白瞬眨眨眼睛。
“這個給你。”白毅忽然變戲法般拿出一個剛編好的花環(huán)給白瞬戴上。
白瞬昏昏沉沉的還以為自己燒太熱出幻覺了,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白毅,下意識摸著腦袋上的花環(huán):“你居然會做這個……沒想到你也會討女孩子歡心!
白毅本意確實是想討公主歡心,好讓她安生些,卻沒想到造成這種效果。他本想說教會我這個的人比我還會討人歡心,但他沒開口,只是自顧自笑。他想為了這個公主十八般武藝都用盡了,卻沒什么效果。
白毅低頭去看,白瞬已經(jīng)睡著了。他覺得疲憊襲來,便也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白秋練看看他們,又低下頭去嚼草。
白毅惴惴不安地跟著內侍往偏殿走,皇帝說有要事要與他商談。
是不是要派他上前線?白毅琢磨著,在天啟里待了也有一段時日,幾乎每天傳來的線報都是壞消息。
到了偏殿卻沒有人,內侍笑嘻嘻奉上茶:“白將軍先喝杯茶潤潤嗓子,皇上馬上就來。這茶是寧州來的,特意為您準備!
白毅點點頭,抿了口茶,內侍維持著那個標準的笑,退下去了。
白毅等了一會兒,卻還是沒有人來。他坐在椅子里,覺得哪個姿勢都不對。
終于有了響動,來的卻不是皇帝,而是白瞬。
“公主殿下?”白毅吃了一驚,“公主殿下的病好了么?”
“已經(jīng)沒事了!卑姿驳穆曇衾淙绫虬绲煤芷,表情卻像糊上一層漿,直板板的。
“皇上……”
“他不會來了!卑姿沧叩桨滓忝媲埃瑢m燈明明暗暗,朦朧曖昧,白毅這才看清白瞬的衣服只是一層輕紗,她輕輕一拂,那層紗就如同蟲子的外殼般滑掉了。
白毅驚得立起,厲聲:“公主請自重!”
白瞬臉上露出痛苦的猙獰之色,語氣像是無端受辱:“你知道我父親送我來天啟是為什么?他擔憂皇帝無后,要我替他生個孩子,誰知道皇帝竟然不行……”白瞬冷笑數(shù)聲,笑聲像是哭。
白毅窒息了一刻,雙手不由自主握成拳。
“所以現(xiàn)在皇帝要我和你生個孩子,皇帝會將那孩子視如己出,寵愛有加,知道真相的只有我們三人,將來會有關于孩子是帝后的秘聞傳出……此外,用骨血捆著你,可以確保你為皇室效力,也可使你不致生出奪權不臣的野心。”
“荒唐!”白毅怒拍了兩下扶手。
“確實荒唐!”白瞬森然道,“但若你是我,你會怎么做?”
白毅皺眉,覺得才不見沒多久,十五歲的白瞬一下子就長大了,少女的天真嬌氣全然褪去,只剩下殘酷陰冷。
“荒唐!”白毅咬牙重復這一句,拂袖轉身想離開,卻有股燥熱籠遍他全身,阻止他邁步。白毅驚怒回頭,“茶里下了藥?”
“沒錯!卑姿苍谒仡^的瞬間靠進白毅懷里,少女淡淡的體香彌漫進他的鼻翼,白瞬貼在白毅的胸口幽幽開口,像水珠落進湖里泛起漣漪,“你可以把我當成那個喜歡的姑娘……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些!
白毅沉重地閉上眼睛。
“報告大將軍,國主于昨日誕下一位公主,已經(jīng)快馬送報天啟,皇上將會親自賜名。”
“女兒么?”白毅放下手中書卷,不為人察覺地輕笑,“很好。”
謝子侯頓了一下,不解大將軍眼中溫暖的笑意。他緩了緩神才接著道:“另外,國主說要替大將軍申請爵位!
白毅點點頭,似乎對這個不甚感興趣。他忽然想起什么,問:“安平君如何?”
謝子侯低頭小聲:“據(jù)說一直出外游獵,沒有回來,畢竟懷胎六月就生產(chǎn),這……”
白毅默然不語,謝子侯猶豫著沒再說下去。
白毅揮揮手,謝子侯低聲告退。
已經(jīng)是晚上了,白毅很節(jié)儉,堂里只有案上點了一盞燈,角落里的陰暗便照不到。白毅起身走到靠墻一排雕著古樸花紋的書柜旁,反手扣了扣木架:“你可以出來了。”
黑衣的青年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他一身黑布長衫,手里拿著煙桿,配著臉上懶洋洋的笑,任誰都不會相信堂堂的御殿羽將軍竟是這么一副懶散公子樣。
“我國的機密,你都聽到了多少?”白毅面無表情。
“喲,我可是一接到你的信就立刻趕來了,你不表揚我的積極,反倒責難我?”息衍好笑地一攤手。
白毅沒有附和他的打趣,回頭正色道:“我有事相求!
“難得!毕⒀軗u搖頭,靠著書柜,一副吊兒郎當相,“不比當年了,你早就不是囊中羞澀的金吾衛(wèi),現(xiàn)在你是權傾楚衛(wèi)朝野的大將軍,馬上要被封侯,哦對了,該提前恭喜你一聲才是,”息衍笑瞇瞇一拱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有什么事需要求人?”
“這件事非你不可!卑滓悴焕硭睦涑盁嶂S,“我要退出天驅!
息衍的笑僵在臉上。
好一會兒他才明白過來似的,息衍疑惑地問:“為什么?”
“天驅的理念和我想要的不同!卑滓愫唵位卮。
“放屁!”息衍微瞇起眼睛,像是聚集怒火準備噴發(fā)出去,“這是什么爛理由!”
白毅對他的粗魯無奈:“你說的,不比當年了,我早已不是那個青澀金吾衛(wèi),我現(xiàn)在就是匹被套上挽具的馬,身不由己!卑滓愕皖^看向案上卷宗。
“什么是你的挽具?”息衍不甘地壓著聲音問。
“我不能說!卑滓銚u頭。
息衍沉默了一會兒,白毅沒有看他,不然他會看見息衍眼睛里的悲傷,被微弱的燭光晃得如水般蕩漾。
“這事只能求你,就算你還我人情!卑滓悴坏貌淮蚱瞥聊,“我?guī)湍憔攘酥蹲樱銕臀彝顺鎏祢!?br> “你決定了?”息衍冷笑。
“我決定了!卑滓愠谅。
“那很簡單,”息衍習慣性地去摸煙桿,想起面前的白毅,費了好大勁才收回手,“我們的老師已經(jīng)死了,天驅目前所知的宗主只有你我,你要退出,把指套給我就行了!
“這么簡單?”白毅挑眉,“不是還要斬去手腕么?”
“你想要我斬去你的手腕么?”息衍的茶色眼睛忽然緊盯住白毅,像纏人的蛇般令白毅透不過氣來。
時間靜了,只看見塵埃慢慢落下。
白毅拿出青色指套放進息衍手里,兩人的手指輕輕一觸,旋即分開。息衍看著手里的指環(huán),默默將那塊帶著余溫的鐵收緊在手心里。白毅背過手攏袖,指尖的輕觸讓他一陣酥麻又一陣銳痛。
“就此拜別吧!卑滓阏f出這個“別”字,語氣終于抖了一下。
“告辭!毕⒀芎喡缘氐绖e,腳步聲輕輕響起。
白毅還是忍不住轉身,那個修長的黑色背影倔強地印進視線里,卻在快要走出去時停了下來。
白毅順著息衍的視線看去,一株海姬藍靜靜地站在夜色里。
白毅拼命克制自己,掐得手指都白了。息衍對自己笑了笑,笑容里漫出層層苦澀。
“老師,老師。”
白毅收回思緒,他低下頭,小舟正雙手扶著他的腿輕輕搖:“老師!
“嗯,怎么?”白毅和聲問。
“今天我偷偷藏了桂花糖,老師想不想要?”小舟像是偷到魚的貓那樣笑著。
時值初夏,還不太熱,穿堂涼風習習拂過,小舟的裙擺像蝴蝶翅膀那樣展開,可愛極了。白毅笑她和自己一樣嗜甜,本想說幾句少吃甜的,會蛀牙,見她一副爛漫模樣,便只是道:“想要!
“那老師不要告訴別人,我們一人一半!毙≈蹌兂鎏菈K,向白毅伸手,白毅低下頭,那只小白手將一顆甜得沁骨的圓形硬塊送進白毅嘴里。
“很甜吧!毙≈圩约阂埠艘活w,腮幫子鼓出一塊,得意地看著白毅邀功。
“很甜!卑滓泓c頭,輕輕撫摸小公主的頭發(fā),觸手像是雛鳥的絨羽,美好又不真實。
也許這一生只能聽她喊自己“老師”了。
“老師,今天我聽說你是一個很出名的大將軍呢,”小舟抬起頭,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里泛著崇拜的光,“還有一個和你齊名的將軍,是怎么回事啊?”
白毅無聲地笑了笑,把小舟抱到膝上:“下次再說這個,今天老師給你講薔薇皇帝的故事吧!
“好!毙≈酆苈犜挕
白毅從織錦的袋子里倒出幾個小泥偶。
“好丑!”小舟脫口而出。
“老師的手工不太好,湊合吧!卑滓阋膊粍优,只是淡淡道。
“嗯。”小舟吐了吐舌頭。
白毅拿過一個紅色佩劍的小人:
“這是薔薇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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