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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jié)
看著寫字上怒放的紅玫瑰,蔓崖嘆了口氣,頗為無奈的盯著電話,考慮著是不是把話筒拎起來擱在一邊,又怕誤了客戶的重要電話,不得不作罷。
不意外的,電話鈴聲準時想起,同事們紛紛轉(zhuǎn)過頭來微笑以待,蔓崖只好拿起電話:“您好,惠林設(shè)計!
如往常般拒絕對方的邀約,看同事皆一臉失望,蔓崖不由的啼笑皆非。室內(nèi)設(shè)計這行做久了,人人職業(yè)倦怠,一有風吹草動,個個屏息以待,務(wù)求得到第一手消息,再互相傳遞,以慰工作之辛勞。
蔓崖想不到一向作壁上觀的自己居然也有成為流言主角的一天,開始幾天不是不手足無措的,久了才漸漸坦然,畢竟無人評論是庸才。
手機響起,劉若英的《后來》響徹整間辦公室,已經(jīng)在收拾行裝,準備下班的同事再度把注意力投向蔓崖。
熟識她的人都知道這是蔓崖設(shè)定的男友偉明的來電鈴聲。
“好,7點我在老地方等你!甭玛P(guān)上手機,繼續(xù)畫設(shè)計圖。
看來劇情今天仍然毫無進展,做完CASE的同事們紛紛失望返家。
空蕩蕩的辦公室,只有幾個同事與蔓崖一起加班。
隔壁的小女生已經(jīng)做完了自己的那份,正專心的□□情心理測試,蔓崖莞爾,20出頭,在和偉明熱戀的時候她也熱衷于此,幾乎看遍了所有網(wǎng)站的星座血型。
到年歲漸長,忽然就對很多事情失去興致,依舊浪漫,卻不再不切實際,有錢的兩個人風花雪月,沒錢的兩個人柴米油鹽,生活不外乎兩種選擇罷了。
想攀高枝的人只是沒想透,凡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做完CASE,看看窗外,還有一絲落日的余暉,夏日的天總是黑得比較晚,但夜晚總是會來臨。
照例和偉明在外吃飯,相戀六年,很多浪漫已經(jīng)簡化,他們僅僅在路邊的一家小店吃便飯。要好的女友皆已結(jié)婚,且錦衣玉食,她和偉明的事業(yè)都剛起步,婚姻對他們還是太過遙遠的事情。
看到偉明一直幫她夾菜,蔓崖對他微笑,感覺這樣已經(jīng)是幸福。
偉明是學(xué)建筑的,算起來是半個同行,但是兩人相處時幾乎不談?wù)摴ぷ,一?4小時,幾乎有三分之一還要多的時間已綁死在工作上,何苦私人時間也浪費于此,蔓崖隱隱知道偉明的工作壓力極大,但他在她面前永遠一派輕松,她也就不問。
很多時候,看著好友們借著一場婚姻,就成功的逃避掉了生活的重擔,也會有一絲淡淡的羨慕,但光鮮亮麗的背后,好友們是不與外人道的,蔓崖也不去揣度,人各有志。
吃完飯,偉明送蔓崖回家,閃爍的霓虹燈下,城市變得異常的迷離而虛幻,街上一對對的情侶構(gòu)肩搭背,他們卻只是安靜的牽著手走著。
風輕輕地吹過發(fā)際,夏日的夜晚仍然有一絲絲的熱意,偉明的額頭上有薄薄的汗水,蔓崖從包里拿出紙巾,幫男友擦去。
這樣柔和的風,柔和的氛圍,怎可辜負良辰美景,偉明低下頭輕輕的吻住蔓崖的唇。
張開眼,看看燈光中隱約閃爍的星辰,兩人相視一笑,牽著手繼續(xù)行走。
到家了,蔓崖在樓梯口和偉明揮手道別,看他不舍的樣子,一絲微笑在唇邊漾開來。
綺年玉貌,穩(wěn)定的感情和事業(yè),就這樣一直下去,沒有意外,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意外,那多好。
只是命運若是立定心志要成全某些人,那么該來的始終都逃不掉。
一早,蔓崖照慣例向老板匯報工作,老板自始至終不發(fā)一語只頻頻點頭,狀似對蔓崖的工作情況甚為滿意。蔓崖安下心,老板卻忽然在蔓崖離去時說話:“你的工作能力一向是不錯的,與同事之間也相處的不錯,但在某些方面似乎太不近人情了些!
仿佛無意的瞥了眼那盛放的紅玫瑰,老板意味深長的說:“水至清則無魚!
“我知道!甭聦习妩c點頭,回到辦公桌前,看著桌面上的設(shè)計圖,然后拿杯子起身,泡了杯茶,想起偉明曾和她說過,綠茶可以抵抗電腦輻射,要她沒事喝一點,記得當時她說知道,只是嫌棄茶葉的苦澀,不喜歡喝,也就一直不喝。
有些事情不是不知道的,只是潛意識里不想做,因此未到非做不可的地步也就聽之任之。
按客戶的意見修改好設(shè)計圖,在腦中勾勒出按圖施工出的景象,還是覺得原來自己的設(shè)計比較合理,但出錢的人最大,人家堅持,她也就懶于據(jù)理力爭。
時間悄然流逝,花店的人再次送來一束紅玫瑰,蔓崖簽收,點擊發(fā)送,將設(shè)計圖傳給自稱在行的客戶。
電話鈴響,都不敢去注意同事們的表情,“您好,惠林設(shè)計!
“收到了,很漂亮!”
“好的,7點,必勝客見!
掛掉電話,辦公室里鴉雀無聲,收拾好東西出門,蔓崖知道關(guān)于她的最新流言將在她踏出門口時如火如荼的展開,便一時有種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凄惶感。
在書店逛了一會兒,買了幾本新出的小說,蔓崖提早10分鐘到必勝客,孫志宇已先一步訂好位子在等她。
他一身休閑裝,像是專門等朋友聊天的樣子,反觀蔓崖未換下來的職業(yè)套裝,挽起的長發(fā)優(yōu)雅而拘謹,兩人坐一桌,怎么看怎么怪異。
蔓崖不擅長找話題,便只是由著孫志宇主導(dǎo),他倒是極厲害,居然可以讓蔓崖不知不覺與他聊起來,且漸漸投機。
隔天上班,明顯覺得同事的眼光怪異,蔓崖只是如常工作。
又是一束紅玫瑰,蔓崖靜靜的把它放在花瓶里,看看那濃郁的色彩,詫異孫志宇居然不認為它俗氣。
電話鈴響,答應(yīng)他的邀約,一起去看電影。
偉明這陣子比較忙,只天天在她睡前來通電話詢問她一天是否安好,其余時候音信茫然,當然有好事之徒旁敲側(cè)擊,“最近怎么男朋友電話都不來,是不是感情出了問題?”
蔓崖只淡淡的陳述事實:“他最近比較忙!
當著同事明顯不相信的眼神,蔓崖繼續(xù)答應(yīng)孫志宇的邀約,近來老板撥給她的CASE越來越多。
有人嘆息,凌蔓崖還真是事業(yè)愛情兩得意啊。
這還是輕微的諷刺,把枯萎的玫瑰丟進垃圾筒,換上花店新送來的,聞聞那芬芳的香氣,想起幾星期沒見過男朋友了,似乎快忘記了他的存在。也許,下次她可以建議孫志宇送一打紅杏來。
加班到10點,終于做完最后一宗CASE,同事都已回家,蔓崖走下樓,孫志宇的車在樓下等。
公司不會平白多出業(yè)務(wù)來,老板贊賞的眼光,把大多數(shù)CASE交給她來做,蔓崖心知肚明一切與眼前的孫總裁脫不了干系。
只是他不點明,她也就沒必要說破,況且她凌蔓崖一向是把工作做到完美無缺無可挑剔的。蔓崖自認不欠他。
只是她十分疑惑他堂堂大總裁怎么會看上她這個小設(shè)計師的。不知不覺將疑問問出口。
他微笑:“因為第一次見到你時你說的一句話。”
蔓崖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是她為將結(jié)婚的好友的房子做設(shè)計,那是一棟別墅,經(jīng)過蔓崖的設(shè)計美侖美奐。喬遷之喜的好友與人在此結(jié)婚,孫志宇是新郎的朋友。蔓崖疑惑的看著他,當時她并未與他有過交談。
看她疑惑的表情,孫志宇只是微笑,他記得當時人人對那棟房子贊不絕口,蔓崖旁的一個女子甚至對她戲言:“嫁個好老公還真重要,不然怎么住得了這漂亮房子。”
周圍一片附和聲,她卻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十年后未必買不起,何必為了幾塊磚頭嫁人!闭Z氣從容,完全出自真心。
他由此對這女子另眼相看,即使看到她身旁已有護花使者也要一爭高下。
不知不覺兩周過去,偉明終于忙完,有空和蔓崖出去約會,電話手機輪流響,劉若英的〈后來〉伴隨著怒放的紅玫瑰,蔓崖開始了同事眼中腳踏兩條船的日子。
常常坦率的告訴孫偉明她和男朋友有約,然后聽他很有風度的說沒關(guān)系。只是莫名的發(fā)現(xiàn)最近的CASE幾乎成幾何量倍增,蔓崖晚晚加班,老板日日笑得合不攏嘴。
眼見偉明眼中的疑惑越來越深,蔓崖居然坦然。
深夜,偉明等蔓崖加班完,送她回家,牽著手在路上緩緩的走,路燈把兩人的身影疊在一塊,走幾步,那影子又漸漸分開。
“如果我有足夠的錢,你就不用這么辛苦了。”昏暗的路燈下,蔓崖看不到偉明的表情,只是覺得他的聲音很低很低,“對不起,不能提供你無憂的生活!
從來一派淡定的偉明難得語氣沮喪,蔓崖有點愧疚,他,是不是聽說了什么。
她喜歡偉明,他們有六年的感情,怎么可能一朝變心,孫志宇固然優(yōu)秀,且待人處事一貫溫和,但看他最近突然砸下來的大量CASE和老板指定她一人接手,就可以知道他的謙和是表象。
從某種情況來講,他這是變相的讓她做選擇。
相信未來她一定會忙到完全沒有時間和偉明約會。
不出蔓崖所料,她的工作量突然增加到帶回家也做不完的程度,曾試探的對老板建議是否可以移交一些給同事,老板卻只是抬了抬眼,客戶指定要你一個人來做。
看著同事隔岸觀火的表情,蔓崖只有繼續(xù)埋首設(shè)計圖中。
熬夜幾星期,蔓崖做完所有的CASE,心情出奇的好,手機和電話鈴聲交替想起,同事們司空見慣,不再屏氣凝神的傾聽。
“是,我今天工作都完成了!
“不,不,不,我今天和人有約,過幾天再說吧!”
蔓崖對著手機和電話如是說。
同事們再度豎起耳朵,凌蔓崖好本事,居然腳踩三條船,工作還如期完成。
蔓崖乘公交車回家,認認真真的洗頭發(fā)洗澡,偷偷的吐吐舌頭,還好沒人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三天沒沐浴了,現(xiàn)在可是標準的炎炎夏日。
吹干頭發(fā),拔掉電話線,關(guān)掉手機,找條新的毯子,包裹住全身,在空調(diào)的涼意下,蔓崖靜靜的酣睡。
一夜好眠起床照鏡子,臉色紅潤,打開房門和窗戶讓新鮮空氣進來。整理好行裝,打開大門打算出門上班去。卻被門外靠著的兩個人影嚇到。
“原來你在家啊,”異口同聲,兩個人的聲音都有點咬牙切齒。
“當然啊,我又不是那種夜不歸宿的人!辈辉诩矣謺ツ睦。
就是因為知道她不是那種人,所以在電話手機都打不通的情況下他們怕她出什么事情,問遍熟人后,兩人只能她門外等,不到48小時,報警也沒用。
“我睡覺一向關(guān)掉手機的呀!
“電話呢?”他們打了一整夜。
“好象壞了,我昨天就發(fā)現(xiàn)打不出去,今天正要叫人來修!碑斎徊荒芨嬖V他們?yōu)榱瞬槐淮驍_的好睡拔了電話線。
“我去上班了,你們回家好好睡一覺吧。”蔓崖從容自在的鎖門,一點也沒有愧疚感。
沉默了半響,偉明開口:“蔓崖,我們結(jié)婚吧。”
“還太早,”看到一旁孫志宇的微笑,又加了句,“我們先訂婚好了。”
微笑消失,“你前陣子一直很忙?”孫志宇說了句似乎完全不相干的話。
“是啊,在這么忙下去我打算辭職了,”轉(zhuǎn)頭,,“偉明,你會養(yǎng)我吧!”
親密的摟住蔓崖,偉明笑:“那是自然。”非常志得意滿。
孫志宇的眼中有一抹惋惜,“不介意我來參加你們的訂婚典禮吧!”
蔓崖看著他,萬分佩服,他真是好涵養(yǎng)。
到公司,告訴同事她要和偉明訂婚,把路上買得喜糖分發(fā)給他們,道賀聲不絕于耳,有人忍不住還是問起孫志宇。
“他是客戶啊,當然我們相處的不錯,現(xiàn)在也是極好的朋友。”蔓崖笑,徑自答得云淡風輕。
三天后在酒店舉行訂婚酒宴,孫志宇送上十萬禮金祝賀,對于不能娶蔓崖為妻之事當眾深表遺憾。
凌蔓崖被大總裁甩了只好改投舊情人環(huán)抱的謠言不攻自破。
隔天上班,但見辦公室氣氛一片祥和,蔓崖不嫁孫總裁一事眾望所歸,女同事佩服蔓崖有骨氣,男同事間傳言,娶妻當娶凌蔓崖。
蔓崖依舊只是專心的畫她的設(shè)計圖,如常的和偉明約會,臺上依然紅玫瑰綻放,孫志宇聲言蔓崖只是訂婚,他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電話鈴準時的想,蔓崖如常的回絕,一切重新回復(fù)到原點。
只是讓蔓崖有點意外的是偉明的態(tài)度,他看著她時,眼中總有一種蔓崖勉強可以稱之為成就感的東西。
蔓崖想想這也難怪,畢竟孫大總裁的條件比他好上太多,他大概自以為贏了孫志宇,自己必定有過人之處,所以高興吧!只是這樣子的偉明讓蔓崖有些茫然。
有時候覺得是自己的多疑,她覺得偉明待她似乎沒有往日殷勤,他在她面前的言行舉止?jié)u漸讓她陌生。
有一次兩人在一起吃飯時,講到未來計劃,偉明漫不經(jīng)心的埋怨蔓崖當初如果不把十萬賀禮退還給孫志宇,好付貸款買房的首期款了,當下蔓崖沉下臉色,偉明立時三刻改口,我開玩笑的。
蔓崖卻從他不自然的臉色中看出真心,不愿意讓他看到她的失望,她笑笑將話題帶開。
夜晚回到家泡在浴缸里直想嘆氣,這就是她凌蔓崖要嫁的人?!
穿著睡衣,在陽臺上安靜的喝牛奶,蔓崖漆黑的眼閃爍如星辰。打電話給女友:“如芳,你很愛偉明是不是?還記得你當時哭著求我把他讓給你嗎?”
電話那頭傳來憤怒的尖叫聲:“凌蔓崖,你是來示威的嗎?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如芳,你冷靜點,聽我說!
講完,只聽見女友興奮的聲音,“蔓崖你不是在耍我吧?”
“不,”蔓崖的聲音在電話中分外清冷,“你不要忘記時間!
“凌蔓崖,你就不怕我把你這話告訴偉明?”那頭威脅。
“他主動提分手正如我所愿,而你,你就沒希望得到他了!
“你說的是,只是我聽說凌蔓崖的骨氣現(xiàn)在非常有名,沒想到居然浪得虛名!比绶驾p笑,“蔓崖你也不過是一介俗人,”
蔓崖心中輕笑,如芳你不懂。
兩個星期后,蔓崖和偉明取消婚約,同事間傳言凌蔓崖撞見男友與別的女人舉止曖昧,聽說一向優(yōu)雅的她當場甩了那女人一巴掌。
人人對蔓崖深表同情,現(xiàn)在蔓崖的前男友公然和那女人出雙入對。
蔓崖只一心工作,有時候想想會有些寒心,偉明對她居然真的只是一種勝利感,這勝利感過后,認定她的背叛,他不是不在意的。
在香熏爐上放滿水,滴上香油,點燃蠟燭,感覺室內(nèi)香霧繚繞,也許愛情也不過是那一縷香氣,芬芳過后,全無痕跡。
看看帶回家來的紅玫瑰,孫大總裁還真是風雨無阻,靜下心來想想,或許他的謙和是流于表面,但她的驕傲又何嘗不是因為內(nèi)心的不安全感。
天天和如芳通電話,確定她和偉明如膠似漆,蔓崖突然有點不懂自己。
看看依舊日日常新的紅玫瑰,蔓崖開始和孫志宇約會。
這次,同事們幾乎是人人祝福的,蔓崖繼續(xù)和同事友好相處,她開始習(xí)慣喝茶,有些不想做的事情其實還是必須去做的。
半年后,偉明和如芳結(jié)婚。
一年后,蔓崖和孫志宇結(jié)婚。終于和她那些嫁入豪門的女友殊途同歸。
婚前當然有不甘心的人勸說孫志宇和蔓崖先公證財產(chǎn)。
他笑說蔓崖不是貪圖財富的人。
當然也有人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一個公司的存亡不是小事。
“那有什么,花十年工夫,不是建立不起一間公司,何必為一堆紙張枉做小人!鄙袂檎Z氣與蔓崖當時不為一堆磚頭嫁人如出一轍。
婚后,孫志宇自然不再謙和,偶爾十分霸道,好在蔓崖早已了解他本性。且他真的十分欣賞她愛她。
所以蔓崖覺得她的婚姻正如常點不熄的香熏爐散發(fā)的香氣。
一切還是很美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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