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25歲之前的人生當慣了乖乖女，一步一步按著父母所期望的步驟，上學，工作，相親，結(jié)婚，從未走錯一步。

　　我和陳磊從相親到結(jié)婚，總共花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效率還算快，大家也還算滿意，總算是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

　　結(jié)婚前一個星期，我和陳磊領(lǐng)了結(jié)婚證，就搬到他父母為我們準備的婚房。

　　吃午飯時，我盯著陳磊，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可以先睡次臥嗎？我、我還沒有準備好�！�

　　陳磊看著我，面無表情說道：“當然可以，這是你家，你想睡哪個房間都行�！�

　　我：“謝謝，晚上我朋友給我辦了一個脫單派對，你要一起去嗎？”

　　陳磊：“你和朋友們玩吧，我就不去了，我去他們反而放不開，我晚上還有個會�！�

　　夜晚，姜萌萌推著我的肩膀進來□□的包間，剛踏進門，五顏六色的禮花朝我噴射而來。

　　“祝我們秦然美女新婚快樂！干杯！”大家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姜萌萌擁著我，坐到人群中。

　　雖然我不太適應(yīng)這樣的場合，但是有姜萌萌在，從來都不會冷場。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也漸漸融入其中。

　　姜萌萌靠著我的肩上、湊到我的耳邊：“親愛的，你真的結(jié)婚了？真不談戀愛了？”

　　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道：“如假包換，國家認證的�！�

　　姜萌萌：“可是我不甘心，你這么優(yōu)秀的美人，都沒有談過戀愛就嫁人，豈不是便宜了陳磊�！�

　　我苦笑著聳聳肩開玩笑地說：“沒辦法咯，只能怪以前太聽話，沒有偷偷談戀愛�！�

　　姜萌萌：“聽說陸凌霄回國了，這么多年了，你還暗戀他嗎？”

　　沒想到三年以后再次聽到陸凌霄這個名字，我的心還是漏了半拍：“都這么多年了，彼此也沒有聯(lián)系，他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吧�！�

　　姜萌萌感嘆道：“哎，就說你倆真的沒有緣分呢。”

　　她拍拍我的肩膀，舉著酒杯對著大家道：“來，敬我們即將逝去的青春，敬還沒來得及表白的初戀，干杯！”

　　誰的青春沒有遺憾呢，我的遺憾就是在最美的花季年華里，沒有大膽的說出自己的愛。

　　回到陳磊家，我躺在次臥床上，茫然看著這個陌生的家，并沒有一絲高興與興奮。

　　興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躺在陌生的床上，我竟然很快就睡著了。

　　以至于陳磊什么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或許他根本沒有回來。

　　我夜里回去的時候，他臥室的門開著，透過客廳里的燈光，我往臥室看了一眼，并沒有人，早上我很早醒來，房間里依舊沒有人住過的痕跡。

　　準備婚禮的事情基本用不上我們，都是雙方家長操持，我們只需要在婚禮當天出席儀式就可以了。所以直到婚禮前一天，我才在我們的家里見到陳磊。

　　陳磊回來的時候，我正穿著居家服躺在沙發(fā)上，一邊吃著零食水果一邊追劇。

　　平時一個人在家里待習慣了，突然多出一個男人，我竟然有些不適應(yīng)。忙起身道:“你回來了，要吃水果嗎？”

　　陳磊一邊換鞋一邊說：“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他拎著公文包準備去書房，在經(jīng)過客廳的時候，停下來看著我說：“你在家里住得還習慣嗎？”

　　我禮貌地回了他一個微笑：“挺好的。”

　　他朝著我點點頭：“明天婚禮可能會挺累的，早點休息吧�！闭f完便徑直朝書房走去。

　　婚禮那天，我和陳磊都喝了些酒。當宴席結(jié)束親朋好友各自散去，我和陳磊回到我們的婚房。

　　陳磊喝得有點多，走路有些踉蹌，我攙扶著他進門，將他放到主臥床上，為他脫掉皮鞋，褪去外套。

　　婚房已經(jīng)被鮮花和氣球裝扮成浪漫的模樣，這是我們在酒店舉行儀式時婚慶公司過來布置的。

　　面對此情此景，我竟然有些觸動，哪個女孩不想要一個浪漫的婚禮啊，我內(nèi)心深處的某種渴望被一點點激起。

　　可眼前的男人已經(jīng)呼呼大睡，仿佛這一切浪漫與他無關(guān)。

　　我給陳磊蓋好被子便迅速退出房間，卸掉新娘妝，洗好澡吹干頭發(fā)，整個人也輕松了不少。

　　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去主臥看了一眼。陳磊酒品還算好，喝醉酒之后也只管睡覺，一點不鬧騰。

　　我繼續(xù)睡回了次臥，只是這一次唯一的不同是我沒有關(guān)臥室的門。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么也睡不著。

　　婚姻于我，究竟是什么？我們沒有戀愛、沒有求婚、沒有蜜月，甚至連戀人之間的親吻都沒有，就連牽手和擁抱，也都只是在拍婚紗照和婚禮的時候。

　　有時候就算我幻想著要發(fā)生點什么，坐實我們之間的夫妻關(guān)系，但也只是想想罷了，這種事情也不好由女生先提出來吧。

　　我一度認為陳磊是一個無欲無求很佛系的人，結(jié)婚以來對我從來沒有提過什么要求，生活上安排得也很妥帖，從來沒讓我操過心，除了沒有像其他戀人和新婚夫妻一樣親熱，真挑不出來其他的毛病。

　　以至于我一度認為，我們之間的距離感，是因為還沒來得及好好了解對方就結(jié)婚了，也可能閃婚的人都是這樣的吧，我們也屬于先婚后愛，只是還沒有上升到愛的階段。

　　我的生活似乎并沒有因為結(jié)婚而改變什么，我們雖然住在一起，但每天早出晚歸，白天各自上班，一日三餐都在公司餐廳吃，晚上下班我在客廳追劇，陳磊一般都很晚才回來，就算回來也會待在書房，倒是不怎么干涉對方的生活。

　　所以讓我覺得自己的生活并沒有什么改變，只是偶爾覺得，都沒有嘗試過戀愛的滋味，就步入婚姻生活，不免有些遺憾罷了。

　　我以為這一生就要在這場外人看起來美滿的婚姻中平平淡淡過完一生，直到我過生日那天，我作為法律上的妻子才真正了解了陳磊和我結(jié)婚的用意。

　　“今天我過生日，萌萌說我結(jié)婚以后很久沒有約過了，讓我今晚請他們吃飯，餐廳我已經(jīng)訂好了，你下班過來一起吃飯吧�！蔽业男畔偘l(fā)送出去，對面對話框就回復(fù)了一個“好”。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約陳磊，他的秒回讓我有一種被在乎的錯覺，就連午休時間，我都激動得沒有睡著，甚至整個下午，我都在期待著這一次聚餐。我想，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或許可以借此機會更進一步發(fā)展。

　　下午我提前一個小時下了班，來到餐廳，姜萌萌和我的發(fā)小張若星已經(jīng)到了，見我進來兩人立刻抱著花向我懷里投來，“祝女神生日快樂！”

　　我接過鮮花，回抱了兩人，“謝謝你們！今天想吃什么隨便點，一會陳磊也會過來一起吃飯�！�

　　“你確定他這樣的大忙人能抽空過來�！苯让缺硎静恍拧�

　　張若星不服氣了，“再怎么忙也要來給我們秦大美女過生日吧，老婆重要還是工作重要他難道不清楚？”

　　從陳磊結(jié)婚以來的表現(xiàn)，他應(yīng)該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吧。但對他還是有期待的，于是又發(fā)信息給他：“我們都到餐廳了，你下班就趕緊過來吧！”

　　他并沒有立即回復(fù)，而是在菜快上完的時候給我發(fā)來信息：“對不起，臨時接到出差任務(wù)，不能陪你過生日了，禮物我一會讓人給你送過去�！�

　　我在心里自嘲一番，我們本來就沒有感情基礎(chǔ)，我還期待什么呢，我的婚姻，我的后半生也就這樣了吧。

　　“然然，陳磊什么時候來，這么多美食擺在面前，簡直是太難為我的味蕾了�！痹S是萌萌察覺出了我的失落，便拍拍我的肩膀。

　　“他臨時出差了，我們不用管他，開動吧！”我舉起酒杯，與我最親密的姐妹們干杯，“謝謝你們陪我過生日！”

　　飯后，服務(wù)員敲門，帶著一個男人進來，這個男人手里拿著禮物盒朝我走來。我在婚禮的時候見過他，他是陳磊的助理。

　　“陳夫人，這是陳總給您準備的生日禮物。”助理將包裝精美的禮盒遞到我面前，語氣恭敬。

　　姜萌萌和張若星好奇地湊過來，起哄道：“哇哦！快打開看看是什么！陳總雖然人沒到，禮物倒是挺及時的嘛！”

　　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在她們期待的目光下拆開了絲帶。盒子里靜靜地躺著一只名牌手袋，款式經(jīng)典，價格不菲，是那種絕不會出錯，但也毫無驚喜的禮物。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得體，周到，卻隔著千山萬水。

　　附帶的卡片上，打印著一行冰冷的字：“生日快樂。陳磊�！�

　　甚至連親手寫一句祝福都沒有。

　　“哇！這款很貴誒！”萌萌驚呼。

　　“是啊，陳總大手筆。”若星也附和著，但她們的語氣里，多少帶著點試圖安慰我的刻意。

　　我摩挲著光滑的皮革，心里沒有一絲收到貴重禮物的喜悅，反而空落落的。它更像是一件完成任務(wù)的道具，用來堵住他人的嘴，也順便打發(fā)我。他甚至不愿意稍微花點心思，問問我的朋友或者我的喜好。

　　“替我謝謝陳總�！蔽覍χ碚f，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

　　助理點點頭，告辭離開。包廂里的氣氛一時有些沉寂。

　　“好啦好啦，禮物到了心意就到了，男人嘛，都是以事業(yè)為重的。”萌萌摟住我的肩膀，“來來來，我們切蛋糕！這可是我們特意給你定的蛋糕！”

　　“是啊，反正你家陳總不在，一會我們換個熱鬧的地方玩?zhèn)�盡興！”若星也附和道。

　　聚餐結(jié)束，她倆架著我來到曼迪酒吧。

　　酒吧里舞臺上的樂隊正唱著《光輝歲月》，放眼望去幾乎沒有幾桌空位了�！斑@里的樂隊顏值高，唱功也不錯�！泵让冗呎f邊帶我們在角落一處空位坐下，服務(wù)員把菜單擺在桌上并端上檸檬水。萌萌點了些特色小吃和酒水，并在服務(wù)員耳邊說著什么。

　　一首歌曲結(jié)束的時候，我們的酒已經(jīng)上好了。

　　“難得今天能把然然約出來喝酒，必須不醉不歸！”若星激動的摟著我的肩，我們?nèi)硕嫉木票鲈谝黄�，聲音被舞臺上想起的聲音淹沒。

　　“今晚，我們酒吧有位美麗的女士過生日，接下來的這5首歌是她朋友送給她的，祝她生日快樂，友誼長存！”舞臺上一個漂亮的歌手用太美的聲音望向我們所坐的方向。

　　在音樂、燈光、酒精的作用下，我藏于心底的某種情緒竟然被無限放大，突然眼淚止不住留下來。

　　萌萌為我擦拭眼角的淚水，并抱著我讓我靠在她的肩上，在我耳邊說：“我知道，當初你為了讓父母安心去相親結(jié)婚，卻沒有得到美滿的婚姻生活，你心里難受，沒事，有我們陪著，你不是一個人！”

　　或許是結(jié)婚以來壓抑的情緒借著酒精的作用得以宣泄，我的眼淚盡然一時間止不住的流。

　　殊不知，這一幕被不遠處的陸凌霄看在眼里，他不動聲色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那之后，我笑著，鬧著，仿佛一切如常。但心里某個地方，好像有什么東西徹底放棄，不再期待。

　　聚會結(jié)束，回到那個所謂的“家”，屋里一片漆黑冷清。陳磊果然不在。

　　我將那只價格不菲的手袋隨手放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它像一個華麗的裝飾品，與這個缺乏煙火氣的房子一樣，完美，卻沒有溫度。

　　洗了澡，躺在床上，我卻毫無睡意。生日就這么過去了。25歲的第一天，我躺在婚姻的牢籠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突然，手機屏幕亮起，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喂？”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一個低沉而熟悉，仿佛穿越了漫長時光的聲音響了起來：

　　“秦然？……生日快樂�！�

　　是陸凌霄。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瞬間忘記了呼吸。三年了，他的聲音我竟然一下就聽了出來。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電話？”我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我問了姜萌萌�！彼D了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歉意，“冒昧了。只是……剛回國，聽說你今天生日，就想……問候一下�！�

　　“……謝謝�！蔽腋蓾鼗貞�(yīng)，腦子里一片混亂。他為什么會找我？僅僅是一個生日問候嗎？

　　“聽說你……”他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詞，“結(jié)婚了？”

　　“……嗯，前不久�！碧岬竭@個，我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電話兩邊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細微的電流聲證明通話還在繼續(xù)。我能聽到他輕微的呼吸聲，仿佛近在耳邊。

　　“挺好的�！绷季�，他才吐出這三個字，聽不出什么情緒�！澳恰淮驍_你了。再次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我機械地回應(yīng)。

　　掛了電話，我握著手機，久久無法回神。陸凌霄的聲音像一個開關(guān)，瞬間激活了我那些被壓抑、被遺忘的情感。那些大學時代偷偷注視他的悸動，那些未能說出口的遺憾，在此刻排山倒海般涌來。

　　與此刻我死水般的婚姻形成了無比尖銳的對比。

　　為什么在我最絕望于這段婚姻關(guān)系的時候，他要出現(xiàn)？

　　這一夜，我徹夜未眠。不僅因為陸凌霄意外的電話，更因為，在凌晨三點左右，我聽到大門指紋鎖開啟的輕微聲響。

　　陳磊回來了。

　　他不是出差了嗎？怎么會這個時間回來？

　　我屏住呼吸，聽到他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沒有去主臥，而是徑直走向了書房。接著，是書房門被輕輕關(guān)上的聲音。

　　我悄悄起身，鬼使神差地赤腳走到書房門口。門縫底下透出微弱的光。

　　里面?zhèn)鱽硭麡O低的、壓抑著激動的聲音，顯然是在打電話。隔著一道門，我聽不真切，但幾個詞卻清晰地鉆入我的耳朵：

　　“……回來了就好……你放心，一切都很順利……錢不是問題……”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他在跟誰打電話？不是說出差嗎？為什么深夜回來卻躲在書房打這種神秘電話？“回來了就好”？誰回來了？錢？什么錢？

　　一種強烈的不安感瞬間攫住了我。我猛地意識到，陳磊身上有太多我不知道的秘密。他工作的具體內(nèi)容？他頻繁的晚歸和“出差”？他對我相敬如“冰”的態(tài)度？

　　還有，我們?nèi)绱藗}促的、“效率極高”的婚姻……

　　一個可怕的、讓我渾身冰涼的念頭突然闖入腦海：他和我結(jié)婚，真的僅僅是因為到了年齡，順從家里的安排，找一個像我這樣的“乖乖女”省心省事嗎？

　　還是……另有目的？

　　我所認為的“平淡”婚姻，或許從根基上，就是一場巨大的謊言。

　　而我，這個按部就班的“乖乖女”，似乎正站在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邊緣，即將墜入一個完全未知的、可能充滿算計的漩渦之中。

　　25歲生日這天，我收到的真正“禮物”，是對我過往一切認知的顛覆，和一場看似完美婚姻背后的駭人疑云。

　　“陳磊肯定有事瞞著我！他昨晚對我撒謊了，他其實并沒有出差�！蔽野盐业牟孪敫嬖V了張若星，她在這座城市認識的人多，或許能夠幫我出出主意，證實我的猜想。

　　聽完我的敘述，電話那頭的張若星沉默了幾秒，語氣變得嚴肅起來：“然然，你先別慌，也別自己瞎想。你確定聽到他說‘回來了就好’、‘錢不是問題’這些話？”

　　“千真萬確，”我壓低聲音，仿佛生怕被書房里的陳磊聽見，即使隔著門和一段距離，“那個語氣……很不對勁，不是平常工作時的感覺，帶著一種……如釋重負又很急切的感覺�！�

　　“行，我知道了�！睆埲粜寝k事一向利落，“這事交給我，我?guī)湍愦蚵牬蚵牎ｊ惱谀莻�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總有點風聲。你暫時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如常，別打草驚蛇�！�

　　“好……”我握著手機，手心微微出汗，“若星，謝謝你�！�

　　“傻丫頭，跟我還客氣什么。放心，有消息我馬上告訴你。”

　　掛了電話，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心亂如麻。那一晚，書房的光亮到很晚才熄滅，而我?guī)缀鯊匾刮疵摺?br>
　　接下來的幾天，我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陳磊似乎也恢復(fù)了往常的節(jié)奏，早出晚歸，對我依舊客氣而疏離。那只昂貴的手袋被我收進了衣帽間最不起眼的角落，每次看到它，都像在提醒我那段可笑的期待和冰冷的現(xiàn)實。

　　我無法停止猜測，那個深夜電話那頭的人是誰？那個讓陳磊說出“回來了就好”的人，對他一定非常重要。而“錢不是問題”……我們婚前做了財產(chǎn)公證，他的經(jīng)濟狀況我并不完全清楚，但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這種話，背后是否藏著我不知道的財富流動？

　　幾天后，張若星約我見面，地點是一家很隱蔽的咖啡館包間。

　　我到的時候，她已經(jīng)在等我了，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然然，”她握住我的手，眼神里帶著一絲心疼和憤怒，“我查到了些事情，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的心猛地一沉：“你說吧，我能承受�！�

　　“陳磊心里一直有個人，是他的大學同學，叫蘇晴。他們感情很深，但那個女孩家境很普通，陳磊的母親，就是你那位強勢的婆婆，堅決不同意，以死相逼�！�

　　我屏住呼吸，聽著若星繼續(xù)往下說。

　　“后來蘇晴嫁給了別人，據(jù)說婚姻并不幸福，很快又離婚了，自己帶著一個孩子，生活好像挺艱難的。而陳磊，一直沒放下她�！�

　　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有點發(fā)冷：“所以……他和我結(jié)婚……”

　　“就在你們領(lǐng)證后不久，蘇晴帶著孩子回到了這個城市�！比粜堑穆曇魤旱酶土耍瓣惱诘哪赣H似乎知道了蘇晴回來的消息，但態(tài)度更加強硬，絕對不允許陳磊和她再有瓜葛，甚至用公司繼承權(quán)之類的事情威脅過他�！�

　　“那他為什么還要和我結(jié)婚？”我的聲音開始顫抖。

　　“這就是最可惡的地方！”若星咬牙切齒，“據(jù)一個和陳磊關(guān)系還不錯，但看不慣他做法的朋友透露，陳磊可能是想先應(yīng)付他母親，完成結(jié)婚這個‘任務(wù)’。等他母親放松警惕，或者等他徹底掌握公司實權(quán)后，再找借口和你離婚！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已婚’的身份過渡，一個像你這樣背景清白、性格溫順、看起來不會惹麻煩的‘妻子’，來穩(wěn)住他的家庭。他甚至可能早就計劃好，離婚時用婚前協(xié)議讓你凈身出戶，或者至少不會分走太多財產(chǎn)，然后他就可以毫無負擔地去追求他所謂的真愛了！”

　　我呆坐在那里，仿佛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每一個毛孔都透著寒意。

　　原來如此。

　　原來所有的相敬如“冰”，所有的不聞不問，都不是因為什么性格佛系、工作忙碌，也不是因為需要時間磨合。

　　一切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利用。

　　我只是他用來應(yīng)付父母、為未來真愛鋪路的工具人，一個臨時占位的“陳太太”。

　　我的乖巧，我的順從，我按部就班的人生，在他眼里，成了最容易操控和利用的特質(zhì)。他甚至不愿意在我身上浪費一絲一毫的情感，因為他的全部心思，都在那個叫做蘇晴的女人和她孩子身上。

　　那晚他深夜歸來，壓抑著激動打電話的對象，除了蘇晴，還能有誰？“回來了就好”——是慶幸蘇晴回來了；“一切順利”——是指穩(wěn)住家庭、完成形婚這件事很順利；“錢不是問題”——是想讓蘇晴和孩子安心，經(jīng)濟上他來承擔！

　　巨大的羞辱感和憤怒瞬間淹沒了我。我從未想過，我人生第一次“叛逆”地聽從安排結(jié)婚，竟然落入這樣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然然？然然你沒事吧？”若星擔心地搖晃著我的手臂。

　　我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再抬起頭時，眼神里只剩下冰冷：“我沒事。若星，謝謝你告訴我真相�！�

　　“你打算怎么辦？”若星擔憂地問，“要不要告訴叔叔阿姨？”

　　“暫時不要�！蔽已杆倮潇o下來，“我父母如果知道，除了生氣擔心，很可能直接去找陳磊家對質(zhì)，那樣反而打亂陣腳。這件事，我需要自己處理。”

　　我不能就這樣任人擺布。25年了，我一直是聽話的乖乖女，但這不代表我沒有脾氣，沒有底線。

　　陳磊，還有那位從未真正接納過我、只把我當成棋子的婆婆，他們以為可以隨意安排我的人生，利用完就一腳踢開？

　　這場戲，既然開始了，就沒那么容易謝幕。

　　我拿起咖啡杯，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但聲音卻異常平靜：

　　“他想先婚后離，去追求他的白月光？可以。但什么時候離，怎么離，代價是什么，得由我說了算�！�

　　“他不是想演嗎？那我就陪他好好演下去�？纯醋詈螅钦l付出代價�！�

　　我的目光落在窗外，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而銳利。乖乖女的外殼正在一點點剝落，露出里面從未被觸及的棱角和鋒芒。

　　陸凌霄的電話再次響起，但這一次，我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沒有立刻接起。

　　我的生活，似乎正要脫離既定的軌道，駛向一個完全未知的方向。

　　從咖啡館出來，午后的陽光有些刺眼，我卻感覺渾身發(fā)冷，一種被徹底愚弄后的虛脫感包裹著我。但很快，這股虛脫就被一股更強烈的、冰冷的憤怒所取代。

　　我不能倒下。為了我自以為是的“婚姻”，為了我被踐踏的真心和時光，也為了那個一直活在別人期望里、從未為自己活過的乖乖女秦然。

　　我回到那個冰冷的“家”，第一次用審視而非接納的目光打量這里。昂貴的裝修，精致的家具，卻毫無生活氣息，像一個華麗的樣板間，而我，只是這個樣板間里一個臨時擺放的道具。

　　很好，陳磊，你想演一場給父母看的戲，需要一個聽話的木偶。那我就陪你演。

　　但我這個木偶，現(xiàn)在要開始自己牽線了。

　　第一步，收集信息，穩(wěn)住陣腳。

　　我打開電腦，沒有試圖去翻陳磊的書房（那太容易打草驚蛇），而是開始從自己能接觸到的信息入手。我仔細回憶并記錄下陳磊的工作規(guī)律、他常提到的同事或朋友名字、他所謂的“出差”頻率和大致時間。我翻看了家里的物業(yè)單據(jù)、水電燃氣賬單（雖然都是自動扣款），確認戶主信息和日常開銷情況。這些看似瑣碎的信息，在未來可能都有用。

　　我甚至登錄了那個很久不用的校友錄和社交媒體小號，嘗試搜索“蘇晴”這個名字，以及她和陳磊可能共同的同學圈�？上�，信息不多，蘇晴似乎是個很低調(diào)的人。

　　同時，我決定維持表面的平靜。我給陳磊發(fā)了條微信，語氣如常，甚至帶上一絲刻意的、生疏的關(guān)心：“出差回來了嗎？晚上回家吃飯嗎？我試著煲個湯。”

　　他很快回復(fù)，依舊是那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回了。晚上有應(yīng)酬，不用等我。”

　　看，他甚至懶得為之前的“出差”謊言做任何解釋，或許覺得根本沒必要向我解釋。

　　我對著手機冷笑一聲，回復(fù)：“好的，別太辛苦�！薄昝腊缪菀粋�體貼卻不受重視的妻子。

　　第二步，鞏固盟友，尋求專業(yè)幫助。

　　我再次聯(lián)系了張若星�！叭粜牵x謝你告訴我真相。但我需要更確鑿的證據(jù)，關(guān)于蘇晴，關(guān)于陳磊的經(jīng)濟狀況，尤其是可能存在的、非正常的大額支出或轉(zhuǎn)移資產(chǎn)的行為�！蔽抑廊粜侨嗣}廣，但有些涉及法律和財務(wù)調(diào)查的事情，需要更專業(yè)的人。

　　“我明白，”若星立刻懂了，“我有個大學同學是做私人調(diào)查的，很可靠，嘴也嚴。另外，我建議你找個律師悄悄咨詢一下，了解像你這種情況，尤其是婚前協(xié)議和可能存在的欺詐婚姻，在法律上怎么界定，如何保障自己權(quán)益�！�

　　“好，律師我先自己找，盡量低調(diào)。調(diào)查蘇晴和陳磊財務(wù)往來的事情，拜托你同學了，費用我來出。”我知道這需要花錢，但比起我的未來和尊嚴，這錢必須花。

　　第三步，調(diào)整策略，暗中觀察。

　　我開始改變一些在家的行為模式。我依舊睡在次臥，但會把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個人用品慢慢“遺忘”在主臥的衛(wèi)生間。我會在陳磊偶爾早回家的晚上，穿著居家服在客廳看書，而不是像以前一樣立刻躲回房間。我甚至嘗試做一頓簡單的早餐，雖然通常只有我一個人吃。

　　我不是要討好他，而是要創(chuàng)造一個“試圖靠近丈夫卻得不到回應(yīng)”的妻子形象，同時也能增加觀察他的機會。我需要捕捉他細微的表情、電話里的只言片語、甚至他電腦屏幕偶爾亮起時可能瞥見的聊天框名字。

　　陳磊對我這些細微的變化似乎毫無察覺，或許他根本不在意。他依舊忙碌，晚歸，偶爾回家也多半待在書房。他的手機永遠屏幕朝下放置，接電話時會下意識地走開或壓低聲音。

　　幾天后，若星的同學那邊傳來一些初步消息：確認了蘇晴的存在和她的孩子，大概三歲左右，最近剛搬回本市，住在城東一個普通小區(qū)。陳磊的車近期確實在那個小區(qū)附近出現(xiàn)過幾次。更具體的經(jīng)濟往來，還需要時間深入調(diào)查。

　　同時，我以咨詢其他事務(wù)為名，悄悄見了一位離婚律師。我將我的情況（省略了部分信息來源）和婚前協(xié)議內(nèi)容告知后，律師初步判斷：如果我能證明陳磊是出于欺詐目的（即并非真心組建家庭，而是利用婚姻形式達到其他目的）而結(jié)婚，尤其是在婚后毫無夫妻之實且存在欺騙行為的情況下，婚前協(xié)議的有效性可能會受到挑戰(zhàn)，我有可能爭取到更多的權(quán)益補償。但這一切，需要證據(jù)。

　　證據(jù)……我需要確鑿的證據(jù)。

　　機會很快來了。一周后，陳磊告訴我他周末又要“出差”，這次是“臨時的緊急項目”。

　　我知道，機會來了。

　　周末那天，我假裝約了姜萌萌逛街，一大早就出了門。但我實際上讓若星開車來接我，我們悄悄守在了蘇晴小區(qū)附近一個不顯眼的位置。

　　等待的時間漫長而煎熬。我的心跳得飛快，既有抓奸般的緊張，也有一種即將揭開殘酷真相的恐懼。

　　下午三點左右，陳磊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出現(xiàn)了。他停好車，并沒有立刻上樓，而是從后備箱拿出了好幾個精美的購物袋，看起來像是兒童玩具和品牌女裝。然后，他步伐輕快地向著一棟單元門走去。

　　幾分鐘后，四樓的一個窗戶打開了，一個穿著溫柔、面容清秀的女人出現(xiàn)在窗口，笑著朝樓下?lián)]了揮手——雖然看不清臉，但那絕不是保姆的氣質(zhì)。緊接著，一個大約三四歲的小男孩也蹦跳著出現(xiàn)在她身邊，指著樓下陳磊的方向興奮地叫著什么。

　　陳磊抬頭，臉上露出了我從未見過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燦爛笑容，那笑容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拿出手機，調(diào)整焦距，清晰地拍下了陳磊提著禮物走向單元門的照片，拍下了他抬頭望向那個窗口的笑容，也拍下了窗口那對母子模糊但足以辨認的身影。

　　我的手在微微顫抖，但內(nèi)心卻異常冷靜。

　　“夠了，”我對若星說，“我們走吧�！�

　　回去的路上，我一句話也沒說。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我知道，那個逆來順受的秦然已經(jīng)死了。

　　回到家，我把我所有的發(fā)現(xiàn)、照片、以及律師的初步意見，整理了一份清晰的摘要。我沒有立刻發(fā)作，而是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幾天后，陳磊“出差”回來了。晚上，他難得地沒有立刻鉆進書房，而是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用筆記本處理郵件。

　　我端著一杯水，走過去，坐在他對面的沙發(fā)上。

　　他抬眼看了我一下，沒說話，繼續(xù)低頭看屏幕。

　　這樣風平浪靜的過了兩個月，新婚的生活竟然平靜得有些詭異。

　　我們依舊分房睡，但會在必要的場合，比如雙方父母來訪時，扮演一對相敬如賓的普通夫妻。

　　只是暗中通過若星的同學，繼續(xù)收集信息。我知道，急躁會壞事，我需要等待，等待一個能徹底打破平衡、讓我掌握絕對主動權(quán)的機會。

　　而這個機會，比我想象中來得更快，也更具有沖擊力。

　　一天晚上，陳磊又在書房待到很晚。我起夜時，發(fā)現(xiàn)書房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硭麡O力壓抑卻仍透出激動的聲音，這次不再是打電話，像是在視頻。

　　“……真的？確定了？太好了！晴晴，太好了！你放心，這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們母子再受委屈！”

　　我的心猛地一沉。母子？蘇晴的兒子不是已經(jīng)三歲了嗎？為什么是“這次”？

　　鬼使神差地，我停在門外陰影里。

　　陳磊的聲音充滿了狂喜和一種如釋重負：“……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知道，我知道很辛苦，你剛穩(wěn)定下來……別怕，有我在……錢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已經(jīng)在想辦法了……”

　　我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

　　我們的孩子？
　　已經(jīng)在想辦法弄錢？

　　一個可怕的猜想砸得我頭暈?zāi)垦！K晴懷上了陳磊的孩子！

　　就在他和我婚姻存續(xù)期間！

　　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利用和欺騙，這是赤裸裸的背叛和侮辱！即便我們之間沒有感情，但法律上和名義上，我還是他的妻子！

　　書房里的陳磊還在低聲說著甜言蜜語，規(guī)劃著未來，那些話語像淬了毒的針，一根根扎進我的耳朵里。

　　我死死咬住嘴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悄無聲息地退回了次臥，關(guān)上門，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上。

　　憤怒、惡心、被羞辱的感覺排山倒海般涌來。但這一次，我沒有流淚，極致的憤怒反而讓我異常清醒。

　　原來他最近的焦慮和暗中籌謀，不僅僅是為了安置蘇晴和她現(xiàn)有的孩子，更是為了他們即將出生的、所謂的“愛情結(jié)晶”！

　　而我這個合法妻子，成了他們偉大愛情路上最大的絆腳石和需要被清除的障礙？他還想怎么“想辦法弄錢”？是進一步轉(zhuǎn)移財產(chǎn)，還是急于把我掃地出門好給他們騰位置？

　　第二天，我約見了律師，將昨晚聽到的信息告知。律師神色凝重：“如果對方在婚姻存續(xù)期間與他人懷孕，且能證明存在長期穩(wěn)定的同居關(guān)系或大額經(jīng)濟供養(yǎng)，可以構(gòu)成重大過錯，對財產(chǎn)分割極為有利。如果能拿到確鑿證據(jù)，比如產(chǎn)檢記錄、資金往來證明，甚至對方承認的錄音，那幾乎可以鎖定勝局�！�

　　“我明白了�！蔽尹c點頭。

　　我知道，決戰(zhàn)的時刻快要到了。蘇晴的懷孕，像一把雙刃劍，給了陳磊盡快擺脫我的動力，也給了我徹底將他軍的機會。

　　又過了幾天，陳磊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晚飯后，他罕見地沒有去書房，而是坐在客廳，面色凝重地看著我。

　　“秦然，我們談?wù)�。�?br>
　　我知道他要攤牌了，大概是想用相對“溫和”的方式，比如給我一筆錢，讓我“自愿”離婚。他肯定沒想到我已經(jīng)知道了最核彈級的消息。

　　我平靜地走過去坐下，甚至給他倒了杯水：“好，談什么？”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有些閃爍，不敢直視我：“我們這段婚姻，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沒有盡到丈夫的責任�！�

　　我靜靜聽著，不置可否。

　　“這樣下去對彼此都是折磨。我想……我們可以好聚好散。離婚條件你可以提，只要不過分，我會盡量滿足。家里的存款、車，都可以給你。這套房子是我父母買的，恐怕……”他試圖顯得誠懇，但語氣里的急切出賣了他。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可笑。事到如今，他還想用這點代價就把我打發(fā)了？去養(yǎng)他的白月光和未出生的孩子？

　　我輕輕打斷他，語氣平和得像在討論天氣：“陳磊，除了存款和車，我還有一個條件�！�

　　他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這么干脆，連忙說：“你說�！�

　　我注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緩慢：“我要求分割你近期準備轉(zhuǎn)移出去的那筆資金，以及，你為蘇晴和她肚子里那個未出生的孩子所購買或準備購買的任何資產(chǎn)的一半折現(xiàn)。”

　　話音落下，客廳里死一般的寂靜。

　　陳磊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從錯愕到震驚，再到難以置信的恐慌，最后血色盡褪，一片慘白。他像是被雷劈中一樣，猛地從沙發(fā)上彈起來，指著我，聲音尖利得變了調(diào)：

　　“你……你胡說什么？！什么轉(zhuǎn)移資金？什么未出生的孩子？！秦然，你不要血口噴人！”

　　看著他驚慌失措、方寸大亂的樣子，我反而笑了，從茶幾底下拿出一個文件夾，輕輕推到他面前。

　　里面，有他頻繁出入蘇晴小區(qū)的照片，有他以蘇晴名義全款買房的合同，有他購買母嬰用品的購物小票，還有一份打印出來的、他某個隱秘賬戶近期的資金異常流動記錄。

　　雖然還沒有直接的孕檢報告，但這些鏈條式的證據(jù)，加上我剛剛拋出的“未出生的孩子”這個精準炸彈，足以擊潰他的心理防線。

　　“是不是血口噴人，你心里最清楚。”我收起笑容，眼神冰冷，“陳磊，我不是你的棋子。你想把我當墊腳石，去成全你的佳話，就得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否則，”我頓了頓，聲音更冷，“我不介意把這些證據(jù)復(fù)印幾份，分別寄給你的父母、我的父母、還有你公司所有的董事股東。讓大家看看，這位眾人眼中的模范丈夫、孝順兒子，到底在做些什么�！�

　　陳磊渾身發(fā)抖，死死地盯著那個文件夾，又猛地抬頭看我，眼神里充滿了一種陌生的、幾乎是兇狠的光芒。他大概從未想過，我這個看起來溫順可欺的乖乖女，竟然能查到這么多，還能如此冷靜地和他談判。

　　他張了張嘴，想威脅，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所有退路都被我堵死了。蘇晴懷孕的消息，反而成了我手中最鋒利的武器。

　　他頹然地跌坐回沙發(fā)，雙手捂住了臉，肩膀垮了下去。

　　我知道，我贏了。

　　這場他精心策劃的騙局，最終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反噬了他自己。

　　接下來的談判，將完全由我主導(dǎo)。而我，不僅要拿回我應(yīng)得的一切，還要讓他們?yōu)閷ξ业钠垓_和羞辱，付出最沉重的代價。

　　安靜的客廳里，只剩下他粗重而絕望的喘息聲。

　　而我，只是平靜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經(jīng)微涼的水。

　　窗外的夕陽正好，染紅了半邊天。
　　陳磊最終妥協(xié)了。重婚罪的潛在威脅，以及事情曝光后對他名譽、事業(yè)乃至家庭關(guān)系的毀滅性打擊，讓他不得不低頭。我們在律師的見證下迅速簽署了協(xié)議，我拿到了遠超最初預(yù)期的補償，足以讓我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從容不迫地生活。

　　我沒有回父母家。該如何向他們解釋這倉促開始又倉促結(jié)束的婚姻？一句“性格不合”太過蒼白，真相又太過殘忍。我和陳磊達成共識，暫時對雙方父母保密，給我們彼此一點時間來處理后續(xù)，也給我一個緩沖和重新立足的空間。

　　在張若星的全力幫助下，我很快在城市另一個充滿活力的區(qū)域找到了一套精裝公寓，視野開闊，設(shè)施齊全，可以立即拎包入住。簽下租約，拿到鑰匙的那一刻，一種混合著淡淡悲傷和巨大自由感的情緒包裹了我。這里，將是我新生活的起點。

　　搬家那天，姜萌萌和張若星都來了。三個女人嘻嘻哈哈忙活了一整天，拆箱、歸類、布置，終于把我的新小窩收拾得溫馨舒適，充滿了生活氣息。

　　“恭喜我們的秦然寶貝，成功逃離渣男，喜提自由人生！”姜萌萌舉著叫來的外賣奶茶，興奮地宣告。

　　張若星也笑著摟住我的肩：“沒錯！告別錯的，才能和對的相逢！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姐妹據(jù)點了，必須常聚！”

　　看著她們，看著這個完全屬于我、按照我心意一點點填充起來的空間，心底那點陰霾終于被驅(qū)散了大半。我由衷地笑著和她們碰杯：“謝謝你們，真的，沒有你們，我不知道能不能這么順利熬過來�！�

　　“說什么傻話！”萌萌嗔怪道，“以后啊，好男人排著隊等我們挑！”

　　若星則意味深長地眨眨眼：“說不定，緣分早就準備好了，就在手機通訊錄里躺著呢？”

　　她的話提醒了我。我下意識地拿起手機，翻到通訊錄里那個存下的名字——陸凌霄。自從生日那天他打來那個電話后，我們就沒再聯(lián)系過。此刻看著這個名字，心情有些復(fù)雜。

　　正想著，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伴隨著鈴聲——來電顯示，正是“陸凌霄”！

　　我的心跳猝不及防地漏跳了一拍。姜萌萌和張若星也看到了，立刻屏息凝神，用夸張的嘴型無聲地催促我“快接！快接！”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稍微安靜點的陽臺，接起了電話：“喂，你好？”

　　“秦然？”電話那頭傳來他低沉溫和的聲音，比記憶中更添了幾分沉穩(wěn)，“是我，陸凌霄。沒打擾你吧？”

　　“沒有沒有，陸師兄�！蔽冶M量讓聲音聽起來自然，“找我有事嗎？”

　　“聽姜萌萌說，你搬了新家？”他的語氣很自然，帶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心，“恭喜喬遷。最近剛好忙完一個項目休整一下，想著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請你吃個飯，算是遲到的生日祝福，加上喬遷祝賀？”

　　他提到了姜萌萌，看來又是這個“小叛徒”通風報信。但我心里卻并沒有不快，反而有一絲淡淡的、連自己都訝異的期待。

　　“謝謝……其實不用這么客氣的�！蔽蚁乱庾R地客氣了一下。

　　“不是客氣，”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卻很真誠，“幾年沒見，老朋友聚聚也是應(yīng)該的。如果你方便的話？”

　　我回頭看了一眼客廳里正豎著耳朵、拼命做手勢讓我答應(yīng)的閨蜜們，忍不住笑了：“好吧，那……謝謝你了。”

　　“太好了�！彼坪跛闪丝跉猓澳憧茨闶裁磿r候方便？地點你定，或者我來推薦也可以�！�

　　我們約定了第二天晚上在一家氛圍輕松的餐廳見面。

　　掛了電話，回到客廳，立刻迎來了萌萌和若星的“嚴刑拷問”。

　　“怎么樣怎么樣？約了什么時候？”
　　“他聲音好不好聽？語氣怎么樣？熱不熱情？”
　　“我就說他對你有意思！生日打電話，喬遷就請吃飯，節(jié)奏把握得很好嘛！”

　　我被她們鬧得臉紅，心里卻像投入了一顆小石子，漾開一圈圈漣漪。是啊，他為什么這么關(guān)注我的動向？真的只是老朋友的關(guān)心嗎？

　　第二天晚上，我稍稍打扮了一下，提前一點到了餐廳。陸凌霄幾乎同時到達。他穿著簡約的休閑西裝，身姿挺拔，比大學時期更顯成熟英俊，身上那種沉穩(wěn)內(nèi)斂的氣質(zhì)格外吸引人。

　　他看到我，眼神亮了一下，快步走來：“抱歉，等很久了嗎？”

　　“沒有，我也剛到。”我笑了笑。

　　晚餐過程出乎意料地輕松愉快。他很會引導(dǎo)話題，聊起國外有趣的見聞，聊起行業(yè)內(nèi)的動態(tài)，也問起我的一些近況（巧妙地避開了婚姻話題）。他聽得認真，回應(yīng)也恰到好處，不會讓你覺得被冒犯，也不會冷場。我能感覺到他目光中的欣賞和關(guān)切，那種被尊重、被認真對待的感覺，是我在和陳磊那段荒唐婚姻里從未感受到的。

　　飯后，他堅持送我回公寓。車停在樓下。

　　“謝謝你的晚餐，很久沒這么輕松地和人聊天了。”我由衷地說。

　　“是我的榮幸�！彼粗�，路燈的光暈柔和地勾勒著他的側(cè)臉，“以后……可以經(jīng)常這樣聊天。如果你愿意的話�！�

　　他的眼神專注而溫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我的心跳又開始加速。我看著他，沒有立刻回答。經(jīng)歷了這么多，我似乎需要一點勇氣。

　　他笑了笑，沒有強求，遞給我一張名片：“上面有我國內(nèi)的私人號碼和微信，隨時可以找到我。上去吧，早點休息�！�

　　“好�！蔽医舆^名片，指尖微微發(fā)燙，“那你路上小心�！�

　　“嗯，再見，秦然�！�

　　“再見。”

　　我看著他的車駛遠，才轉(zhuǎn)身上樓�？吭诠⒌拈T背后，我握著那張還殘留著他體溫的名片，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有迷茫，有不確定，但更多的，是一種久違的、對未來的隱約期待。

　　我知道，和陳磊的那一頁，已經(jīng)徹底翻過去了。盡管傷痕或許還需要時間愈合。

　　而陸凌霄的出現(xiàn)，像一道溫柔的光，照進我剛剛重啟的生活。未來會怎樣，我不知道。但這一次，我想試著跟隨自己的心意，勇敢一點。

　　我拿出手機，找到了通訊錄里那個名字，猶豫了片刻，然后發(fā)送了一條好友申請。

　　幾乎是在下一秒，申請就被通過了。

　　接著，他的消息跳了出來：“安全到家了？”

　　我看著屏幕，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新的生活，似乎真的開始了。而這一次，主角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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